“哎呀呀!”朵朵奶奶一拍大腿,失聲叫起來。
“大驚小怪!”朵朵爺爺呵斥朵朵奶奶。
朵朵奶奶眼睛骨碌一轉(zhuǎn),趕緊不露聲色地轉(zhuǎn)移話題:“朵朵,快幫奶奶看看,針落在頭發(fā)哪里了?”
朵朵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她一向是個被很好呵護的幸福馬大哈。她仔細對著奶奶的發(fā)叢看,很快發(fā)現(xiàn)了那根金屬針。
“奶奶,你也太粗心大意了。”
朵朵奶奶有氣無力地笑了笑。
“而且,你也太大驚小怪了。我爺爺說得對。就算是針脫手了,針上還有線呀。你順著線找,也能找到針的?!?p> 朵朵奶奶尷尬地拍了拍胸口。
當晚無其他事,就是朵朵睡覺時,半睡半醒間,似乎聽見爺爺奶奶不住地議論“早蓮”。她迷迷糊糊地想,聽說過“早稻”、“早飯”,“蓮子”也分早晚嗎?明早一定要記得問問爺爺奶奶!
第二天,哪里還記得頭天晚上要問的問題。朵朵吃過早飯,高高興興奔去隔壁,去等小兄妹倆去上學。
望著5年紀的孫女,朵朵奶奶似乎第一次“看到”她一米五的身高。
“咱們可怎么辦才好呀。”朵朵奶奶憂愁地轉(zhuǎn)身問朵朵爺爺。
“我覺得阿奇那孩子挺好?!倍涠錉敔敵榭诤禑?,回答。聲音里竟然有那么一兩分的高興勁兒。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他們才多大!”
“所以呀,老太婆,想太多的人是你。他們才多大!”朵朵爺爺用截然不同的重音,將朵朵奶奶的話說還給她。儼然是另一種意思。
“我呀,”朵朵奶奶嘆氣,“還不是怕你兒子、兒媳回來責怪我?!?p> “哼?!倍涠錉敔敽吡撕?,“他們眼里只有自己和手機,你不說我不說,只要朵朵不說,他們才不會發(fā)現(xiàn)任何?!?p> “那我們該怎么辦?”
“涼拌。就當不知道這回事。”朵朵爺爺一錘定音。
朵朵奶奶似乎還有話想說,反復琢磨了一下,最終決定聽朵朵爺爺?shù)?。她是這樣說服自己的:朵朵能坦然說出來,就證明這份感情在朵朵心目中是光明正大的。既然朵朵將之視為光明正大的,她又何必在一旁遮著捂著?反而顯得不正常了。
她只需要暗中盯著,別讓孩子們私下接觸太沒有分寸就好了。打定這樣的主義后,朵朵奶奶覺得,連跟阿奇奶奶通氣都不必了。
日子流水一般往前滾動。
這幾天,天氣升溫,冬天的厚棉服已經(jīng)可以脫去。山尖尖上隱約可見綠頭,沿河的垂柳,已經(jīng)隱約爆芽。不消多日,幾陣春風吹過,必定能看到綠柳了。
春回大地,人們臉上的笑容也不覺解凍,見面都高興地問著“好”。
放學的鈴聲敲響,安靜的校園很快熱鬧起來,到處是奔跑的孩子們的身影。
校長站在危房前,驅(qū)趕著往那里奔跑的孩子:“去去去,這房子前兩天被雨水一泡,墻基發(fā)軟,隨時可能傾倒,不要命了,小兔崽子們,往別處跑去。”
大家還是本能畏懼校長的,校長一趕,大伙撒丫子就往回跑。
春雨貴如油。冬天山頂積雪消融,溪水跟著猛漲。那漲起來的溪流水,可一點兒不金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