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朱見深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她身后。
江小白回過神詫異道:“咦,你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在宮里用完膳才回來呢!”
“父皇有公務(wù)要忙,我去拜見皇祖母和母妃,說了會兒話就回來了?!敝煲娚钍聼o巨細的向她報備著。
“你有沒有幫我問一下......”宮燈的事兒,要是能求得那兩位的幫忙,恐怕一定會事半功倍的吧。
只可惜話沒說完,就被朱見深打斷道:“對了,皇祖母還提起你了,說想見見你?!?p> “見我?見我做什么?”
野史上記載這位孫太后,那可是個值得一提的人物,原本朱見深的爺爺朱瞻基的原配老婆姓胡,溫柔端正,主持中饋毫無挑剔,無奈還是被朱瞻基不喜歡啊,想方設(shè)法的給廢了,成為了明朝歷史上第一個被廢除的皇后,最后只能青燈古佛了卻殘生,而孫太后順理成章成了新任皇后。這樣宮斗劇中王者級別的人物,見她......江小白心里還是有些忐忑的。
“姑姑你這些年不辭辛苦照顧我,皇祖母說想賞賜你?!?p> 賞賜?不殺了我才是......這幾年不辭辛苦照顧你的是晴兒和秋月!
“我也沒做什么,要不還是算了吧!”無功不受祿,她怕吃不消??!
“可是祖母已經(jīng)開了口,恐怕沒那么容易糊弄過去。若姑姑實在不愿意去,我就去和祖母說你身體不舒服,過段時間再見?!?p> 這不就是明目張膽裝病嘛,該來的總會來,躲也沒用。倒不如借此機會,打探一下宮燈的消息。
“還是算了吧,蒙騙太后可不是小罪,我受罰倒不要緊,莫要到時候連累了你?!?p>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朱見深嘴角上揚,一臉得意的說:“如今我是當(dāng)朝太子,祖母也從小疼愛我,怎么會舍得罰我;再者說,我也不怕受姑姑連累?!?p> “是是是,殿下現(xiàn)在了不起了,以后奴婢我豈不是見著您都要磕頭行禮了?”
朱見深嗔責(zé)道:“姑姑,你說這話是故意擠兌濬兒嗎?”
“開個玩笑而已,別當(dāng)真?!苯“宗s緊賠笑道。
如今眼前這位可不再是當(dāng)初手無縛雞之力的傀儡太子,弱雞王爺,而是整個大明王朝的明日之星,天之驕子。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以后說話還是小心點的好。
朱見深鼻子酸澀,淺淺低語道:“姑姑會不會因為我的身份變了,就待我不似從前那樣好了?”
捫心自問,她當(dāng)真不覺得自己對他好過,這些年來都仗著自己知道‘劇本’,將自己看做一個旁觀者,雖然偶爾會和他聊天玩耍,可是終究是稱不上一個‘好’字。
她放下之前的嬉皮笑臉,認(rèn)真問道:“你真的覺得我對你好嗎?”
“嗯,濬兒永遠記得被趕出東宮那天,所有人都離我而去,只有你一直陪著我。”
“就因為這個嗎?”她沒想到,當(dāng)時的一個心軟,給這個孩子留下了這么深刻的印象。
朱見深目光堅定的搖搖頭,又道:“不光是這個,那日你明明很生氣,準(zhǔn)備動手揍那個李公公,可是因為我才選擇了忍氣吞聲?!?p> 若是他不提,江小白自己都快忘了這件事,她調(diào)笑道:“我那是怕他報復(fù)我,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不是的,你是聽見李公公說會對我不利,所以才停手的?!?p> 這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沒想到他記得這么清楚。那會兒他才多大點兒,居然能懂得這么多,實在是難得。
“可是在王府里,我每日都躲著你,也不像晴兒和秋月那樣悉心照顧你,為什么你不覺得她們也對你好呢?”
“不一樣,她們對我好,是因為我是主子,是王爺,就算換了一個人,她們依舊會這樣。但是姑姑你不一樣,你和我講故事,給我做蛋糕,明明自己那么害怕鬼,還是想要救我,只是因為我是濬兒,所以姑姑才是對我最的好了。”
江小白瞪大了眼,訝異的問道:“你知道那個蛋糕是我做的?”
“對啊,那么特別的東西,只可能是姑姑做出來的?!敝煲娚顐?cè)著頭,一臉的驕傲,倒像是那個蛋糕是他做的一樣。
“那你當(dāng)時怎么還不讓我嘗一口!”不說還好,一說她就想起那天晚上受的委屈,心里憤憤不平。
他癟癟嘴,不以為然道:“誰讓姑姑不親自送過來,還讓秋月說是她做的?!?p> 江小白哭笑不得:“我......算了,既然你喜歡,那我抽空再給你做一個?!?p> “不要了?!?p> “怎么,才一個就吃膩了?”她記得‘朱見濬’也不喜歡吃蛋糕,看來倒是有一點對上了。
他搖搖頭,低聲道:“做這個東西太麻煩了,我不想姑姑太累。”
“我當(dāng)多大的事兒呢,其實還好,只是因為這兒沒有烤箱和打蛋器,所以才......”江小白話說到一半,發(fā)現(xiàn)不對,反問道:“你怎么知道做這個東西太麻煩了?你看見我做蛋糕了?”
朱見深低下頭,不好意思的點了一下,道:“嗯,那天我一直在門外。”
“我靠!你在外面不知道進來幫忙,你知不知道為了那個奶油差點害我胳膊斷掉!”
“我,我當(dāng)時不知道姑姑在做吃的,所以就沒有打擾你......”
“......”
我tmd不做吃的跑廚房去干嘛?造火箭嗎?
這段不愉快的話題還是快點結(jié)束的好!
晴兒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了門外,低聲咳嗽了兩聲,朝江小白擠了擠眉,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江小白這才想起來白天答應(yīng)過馨兒的事情。
“濬兒,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服侍過你的馨兒?”
朱見深神色一變,斬釘截鐵道:“記得?!?p> “記得就好,記得就好?!笨此@口氣,倒是讓她不知道怎么開口了。
“她那天打了你,所以我罰她去了后院兒,怎么了嗎?”此時他的眼神早就沒了之前的溫柔,倒是幾分冷冽肅殺。
“我今兒見找她了,她這幾年過得很苦,所以......”
“不要。”不等話說完,朱見深便猜到她的意圖,立馬一口回絕。
江小白蹙眉道:“為什么不要?說到底她也是關(guān)心你,你別這么小氣行嗎?”
朱見深態(tài)度堅決,絲毫聽不進她的解釋,耍起了小孩兒脾氣。
“我說了不要就是不要,我不喜歡她!她竟然敢傷你,我才不會讓她進宮呢!”
“行了行了,圣人有言,君子當(dāng)有容人之量,我一個女子都不同她計較,你又何必斤斤計較?這幾年她也受了不少苦,就算是罰也該罰夠了。你先讓她在你你宮里待幾年,要是實在不喜歡,日后再讓她出宮嫁人也行啊。”
朱見深見她這邊為馨兒求情,若是再不依不饒恐怕會而她傷心,便勉強應(yīng)允下來。“既然姑姑開口,那我便在隨行名單中加上她,只是進來東宮,莫再讓她在我跟前晃就行了。”
她故作正經(jīng),朝朱見深一拜,咧嘴笑道:“那奴婢我就替馨兒妹妹謝謝殿下大恩咯?!?p> “姑姑!你若是再這樣,我便當(dāng)剛才的話不作數(shù)了!”
門外的晴兒也是欣喜萬分,一心想著要趕緊將這個好消息告訴馨兒。
翌日,一群浩浩蕩蕩的車馬行駛在京城的街道上。
圍觀的百姓將街道兩旁圍得水泄不通,吵雜的聲音不乏少女的嬉笑聲,和叫喊聲,無疑是想讓這位年幼的太子殿下多看自己一眼。
這場面倒是讓江小白想起了五年前離宮時的情形,一架破舊的馬車,兩個落魄的人......
如此比較起來,還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貞兒姐姐,我有點緊張?!鼻镌聝芍皇植粩嗳啻曛箶[,原本整齊的衣裙被她已經(jīng)揉的不成樣子了。
“沒事兒,習(xí)慣了就好了?!?p> 嘴上這樣說,其實她的心里比誰都緊張,因為待會兒就要去面見太后娘娘了。
晴兒掩面笑道:“你朝她說沒事兒,自己個兒腿抖了半天都不知道?!?p> 她尷尬的笑笑,立馬狡辯道:“我抖腿了嗎?沒有啊,應(yīng)該是馬車太快巔的?!?p> 車上其余兩人紛紛笑了起來,不斷重復(fù)著剛才那句:“馬車太快......”
好一陣兒,秋月的緊張也消失殆盡,不忘提醒她道:“貞兒姐姐,這馬車的速度恐怕比你走路還要慢呢!”
為什么要拿她走路來打比方呢?因為她走路真的是特別慢。
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出門基本上靠汽車,哪里需要走路?再加上她原本就是個不喜歡運動的人,所以走路對她來說就是一種折磨。
“怎么的,學(xué)會那我尋開心了?不緊張了?”
“原本好多了,可是你這一說,我又緊張起來了?!?p> 江小白才不會那么好心再去安慰她,朝她吐舌道:“活該,你自己慢慢緊張吧?!?p> “貞兒姐姐,你看看你,都快三十歲的人了,怎么還做這種幼稚的動作,若是進了宮,別人會笑話你的!”
這句話猶如一把利刃插進她的胸口,鮮血直往外涌。
她腦海中涌出一個不好的念頭,她在這兒呆了整整五年,現(xiàn)代的時間差是否也是和這兒是對等的?如果是對等的話,豈不是她穿越回去也成了28歲?當(dāng)然,前提還是她現(xiàn)在立馬能拿到那盞燈的情況。
不妙啊,大大的不妙......
這個問題要記下來,等下次金珸來了再好好問問他。
“奴才恭迎殿下回宮?!?p> 浩蕩的聲音響徹云霄,將江小白的思緒打斷。
她望著那巍峨的城墻,心道:皇宮,我終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