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江小白難得起了個大早。昨日的失落早已拋諸腦后,屁顛屁顛的朝朱見濬的寢殿走去。
就在快到寢殿門口的時候,兩個小丫頭竊竊私語著什么,可是一見她來了便立刻不再作聲,眼神躲閃。不用想,剛才她們議論的主人公一定是她了。
雖然有些膈應,但是江小白也沒有準備深究,而是假裝不知,淡淡的問道:“王爺呢?”
“王爺昨日受了風寒,還在休息?!?p> 此時還未入秋,怎么好端端的就受了風寒?莫不是昨夜跑去哪兒貪玩兒了!
“可請了大夫來瞧瞧?”她眉頭微蹙,心中有些不安。
“瞧過了,說是不打緊,開了幾服藥便離開了。”
江小白依舊放心不下,急匆匆的往殿內疾步走去,雖然是一場小小的風寒,可是在沒有抗生素的今天也可能一不小心要人命的。
“萬姐姐......”身后一個丫鬟像是要提醒她什么,卻已經來不及了。
“站??!誰要你進來的?!?p> 一襲碧綠的身影擋在了她的面前,不讓她再往里去。
江小白懶得與她糾纏,厲聲喝道:“馨兒,讓開。”
因為那天的事后,馨兒一直將她視為眼中釘,狹路相逢也從不給好臉色,現在更是將朱見濬生病的事情怪在了她頭上。
“你叫我讓我就讓?憑什么!你不過就是仗著是王爺對你好就如此囂張,昨夜若不是你將王爺一個人扔在翠幽亭,他怎么會染上風寒?”
這女人還真是莫名其妙,他生病著涼關我什么事!我拉著他在亭子里不讓走了?再說了,不過是多站了一會兒,怎么就生病了,怪也只能怪他體質太弱。
“我們昨個兒不過是在亭子里說了幾句話,而且我還吩咐過讓他早點回去?!闭f這話時,她也沒什么底氣。
“然后呢?吩咐完就不管了?王爺昨個兒在翠幽亭整整坐了一夜,若不是今天晴兒姐姐發(fā)現他不在寢殿后出去尋,恐怕后果不堪設想。”
坐了一夜,這孩子莫不是傻了吧,這個天雖然不是寒冬臘月,但是夜里還是有著寒冷的,整整一夜,不病才怪。
和這種人,她也懶得廢話,就算解釋再多她也不會聽的。江小白目光微寒,直接問道:
“你讓不讓!”
馨兒終究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脖子不經縮了一下,可是卻又不想丟了臉面,硬著頭皮道:“不讓!”
話音剛落,江小白直接上了手,拿出了許久不用的絕技——扯頭發(fā)。
一瞬間,場面混亂不堪......
馨兒也沒想到她真的敢動手打人,嚇得嚎啕大哭,一邊躲閃,一邊反抗著。
門口的兩個丫鬟也不敢勸架,默默地替她們關上了外殿的殿門,假裝沒看見一樣。
俗話說,比武要有武德,打架自然也是。從古至今打架的規(guī)矩就是:男的不踢命根,女的不毀容貌。
這點分寸江小白還是把握的很好,可是馨兒卻不一定了,從來沒有打過架的她,只能用兩只爪子拼命的揮舞著,也不管是什么就使勁往上撓。
“啪”的一聲.....
頓時兩人都停了手,愣在了原地。
在殿內伺候朱見濬的晴兒也聽見了動靜,匆匆趕來查看,可是等她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一道刺眼的血痕留在了江小白的頸間,原本白皙的頸部顯得格外突兀。
晴兒立馬上前,斥道:“馨兒,還不給萬姐姐賠罪!”
馨兒咬著牙,委屈極了,帶著哭腔道:“晴姐姐,是她先動的手。還有就是王爺,要不是她王爺就不會.......”
又是‘啪’的一聲,馨兒的臉上隨即印上了五道紅痕,看來下手不輕啊......
“我上次是如何給你說的,萬姐姐可是太后娘娘親自派來伺候王爺的人,她怎么可能會對殿下不利?”
這話怎么聽著不對味啊,什么就叫不利了?!
還有就是一碼歸一碼,朱見濬受了風寒和她是孫太后派來的有毛線的關系?
“晴兒姑娘,她剛才也是不小心才誤傷了我,不至于這樣吧!”畢竟這張臉也不是她的,所以也無所謂了,倒不如握手言和。
“不要你假好心,剛才那一巴掌就當我還你了,以后別說我欠了你什么!”說完便氣沖沖的跑了。
江小白咒罵道:這算怎么回事兒嘛,就算要扯平,也要她親自動手才算吧。自己見了血不說,還被人平白無故的記恨上了,還有更虧本的買賣嗎?
晴兒柔聲道:“王爺在里面休息,你先進去看看吧。我去給你拿些金瘡藥來涂上,好在傷口不打,只要這幾日仔細照料一下應該不會留下疤痕?!?p> 她道過謝便往朱見濬的床頭奔去,折騰了這么久,不知道朱見濬有沒有被吵醒。心下又開始后悔:剛才還是太沖動了,和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干嘛!
金雕楠木的軟塌,玄色的帷帳垂在兩邊,帶著鏤空的金色鋁帶。錦被微微隆起,朱見濬小小的身子窩在里面,一張白皙的小臉露在外面,雙目緊閉,安靜的像個櫥窗里的洋娃娃。
她記憶中的朱見濬從來都是生龍活虎的模樣,喋喋不休的嚷著要自己帶著他玩兒,亦或是支著小腦袋安安靜靜的陪著她看書。
江小白緩緩的靠近,心中帶著別樣的滋味,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探探他的額間,心中暗喜:還好,沒發(fā)燒。隨即覺得自己的舉動又有些多余,明明剛才大夫都說過沒什么問題了,自己干嘛還這么擔心?
床上的小人應該是做了噩夢,忽然變得煩躁不安,原本掩好的被子被他踢得四處透風。
睡夢中的朱見濬用低沉嘶啞的聲音不知道嘟囔些什么。她探過身去,想要聽清些,也是不管如何分辨,卻只能聽清兩個字,那便是‘姑姑’......
看來這個噩夢一定是與她有關的。
“別怕,我在。”她輕聲安慰著,就像電視里母親哄孩子入睡時的模樣。
“姑姑,你怎么來了?”
朱見濬被噩夢驚醒,依舊一副驚魂未定的神色,眼神迷離的看著江小白。
她隨口答道:“你不是答應說要幫我畫畫嗎?”
這個理由顯然十分不合他心意,眼神瞬間變得落寞,甚至帶著幾分凄涼。道:
“姑姑,今日恐怕是畫不成了,不如你將那畫的大概模樣告訴我,我畫好了就立馬送過去。”一夜之間,記憶中那個粘人的小家伙像是長大了一般,字里行間都透著紳士和儒雅。
人都病成這樣,她還記著畫好像讓人覺有些不近人情。
她忙道:“你快躺好,那東西我也記不太清了,以后再說吧?!睕r且那副畫兒實在是一言難盡。
應該是生病的原因,他的眼簾微微垂下,眸中也少了往日的神采。她小心翼翼將他扶著躺下,帶著些許責怪的口吻道:“你昨個兒是在亭子里吸了一夜的日月精華?敢情不想當王爺,要修仙?”
“我......我.....”我了半天,最后愧疚的道:“對不起?!?p> “這次就算了,下次再這樣我就讓那些女妖精直接將你捉了去,據說她們最喜歡你這種七八歲的孩子,吃了能延年益壽,長生不老?!?p> 床上的朱見濬卻是絲毫不害怕,嘴角上揚,道:“姑姑,這席話你都說了幾年了,下次能換個別的東西嚇我嗎?”
“你個鬼靈精?!彼裏o奈的罵道,伸手朝他鼻子上輕輕一勾,充滿著寵溺。
卻不料這個動作讓他一怔,呆呆的楞在那兒,臉上的深神色不斷變換。
“怎么了?”難道是之前對他太過冷漠,今個兒想親近些反而不習慣了?
“沒,沒什么。我困了,姑姑請回吧?!?p> 說完便側過身,背對著她。
江小白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的動作有何不妥,一臉懵逼的癟了癟嘴,悻悻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