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錢海進(jìn)入自己臥室時,看到女兒錢念心在自己床前的嬰兒小床上睡得正甜,林小茹則側(cè)靠在床頭,溫柔地看著她。
錢海湊到小床前探頭望了望,輕聲道:“睡得真香啊?!彪S即脫鞋上床,與林小茹緊緊擠在一起。
林小茹翻了個白眼,一面向里挪動身子,一面道:“一進(jìn)屋就鬧騰!我可告訴你,我連月子都沒出,可做不了那種事!”
錢??扌Σ坏玫溃骸澳阏f什么呢?你以為我是那種荒唐人?”又湊近她的耳邊道:“就算荒唐也要等兩個月??!”
林小茹撲哧笑了,輕嗔道:“貧嘴!”頓了頓,又道:“大哥,我跟你說個事兒?!?p> 錢海看著她,眼中露出探尋之色。
林小茹道:“姐姐懷孕了,都兩個月了?!?p> 錢海笑道:“我早就知道了,大哥已經(jīng)告訴我了。”
林小茹嗯了一聲,道:“方才我和姐姐聊天,我們都認(rèn)為可以給兩家孩子定個娃娃親,若是姐姐生了男孩,就讓他娶咱們的女兒。到時兩家親上加親,豈不是好!”
錢海道:“好什么,若是生了女孩呢?”
林小茹道:“那自然是姐妹。”
錢?!肮绷艘宦暎溃骸澳銈兿氲每烧鎵蜷L遠(yuǎn)的!”
林小茹推他道:“好不好嘛!”
錢海道:“這個……你們想得太過長遠(yuǎn)了,八字還未一撇呢?!?p> 林小茹道:“這不是先定下嘛。”
錢海道:“我覺得定得太早了。就算他們生了男孩,還比咱們女兒小,俗話說小女婿吃拳頭,等他們結(jié)了婚,那小子要是欺負(fù)咱們女兒怎么辦?還有,你怎知道將來他們的性情一定相投?萬一那男孩是個壞胚呢?你也別說王大哥和林姐姐人好,教導(dǎo)出來的孩子就一定好。麒麟窩里還出癩皮狗呢!”
林小茹噗嗤笑了,指著錢海道:“你呀你呀,哪來這許多歪理?你說我想得長遠(yuǎn),我看你比我想得長遠(yuǎn)多了?!彼吹藉X海還欲再說,忙哄他道:“好了好了,娃娃親的事情以后再說,好不好?”
錢海這才不言語了。
林小茹又道:“我還有一件事同你說?!?p> 錢海問道:“什么事?”
林小茹道:“方才姐姐說,姐夫遇到一樁奇遇,得到一本勞什子的真經(jīng)。”
錢海糾正道:“是《九陰真經(jīng)》?!?p> 林小茹嗔道:“管他什么真經(jīng)假經(jīng)呢!姐夫是不是跟你說過這件事?”
錢海點(diǎn)頭道:“不錯?!毒抨幷娼?jīng)》乃當(dāng)世奇書,大哥練習(xí)內(nèi)中真訣,連廢掉的武功都漸漸找回來了?!?p> 林小茹嘆道:“還不如找不回來呢!”又道:“其實(shí)武功不武功的也不打緊,可是據(jù)姐姐說,姐夫為此書簡直到了癡迷的程度。按理說這不過是一本武功秘籍,姐夫偏說這是道書,整天參悟,說那些云山霧繞的道理,姐姐嫌煩,說了他兩句,他不但不聽,還變本加厲……”
錢海奇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林小茹道:“不是我想說什么,是姐姐心里不安。姐夫這般沉迷玄道,他可是有前科的,萬一大徹大悟,非要出家去當(dāng)?shù)朗?,到時讓姐姐和未出生的小孩子怎么辦?姐姐跟我說了這個,我也覺得有道理,但我想我們都是女人,一些話不方便說。而你和姐夫是男人,由你來勸他還合適些,他也肯聽。所以我說,你就去勸勸他,別讓他沉迷這些勞什子了?!?p> 錢海聽了這番話,不禁哭笑不得,道:“你們想多了吧?難不成姐夫會為了一本書,就拋妻棄子?”
林小茹正色道:“我也覺得不太可能??墒强吹浇憬隳欠N擔(dān)憂的樣子,我也覺得預(yù)防一下子才好。”
錢海道:“其實(shí)這是因為你們境界不夠,才覺得大哥說話云山霧繞,我就覺得有一定道理,至于沉迷修道什么的,我倒覺得他……”
林小茹柳眉一豎,叱道:“什么?你也被他蠱惑了?。俊?p> 錢海忙搖手道:“沒有沒有。我可是居家好男人,疼老婆愛孩子,和大哥那種不正經(jīng)完全是兩碼事?!?p> 林小茹嗔道:“貧嘴!我瞧你最不正經(jīng)!”又道:“你勸不勸?”
錢海道:“勸!怎么不勸!我早就反對大哥這種修道參玄的無聊行為了,必須勸他回轉(zhuǎn)到現(xiàn)實(shí)中來?!?p> 林小茹補(bǔ)充道:“不只是回轉(zhuǎn)現(xiàn)實(shí),還要回轉(zhuǎn)到家庭中來,不要總是亂想那些沒用的事?!?p> 錢海道:“是,是?!毙闹袆t一陣嘀咕:“這可真是趕鴨子上架了?!?p> 翌日一早,錢海吃過早飯,逗弄女兒一回,便出了門,來到王中孚和林朝英所居院落之處。
此時王中孚正在晨練,看到錢海到了,便停住動作,抱元守一,然后問道:“賢弟,你這么早過來,有什么事嗎?”
錢海笑著走近他,道:“能有什么事,閑著無聊,來找大哥聊聊。”
王中孚看了他一眼,笑道:“既然如此,咱們坐下說話?!闭f罷引他在院落一角的石桌前坐了,然后取來桌上放置的茶壺,給他斟了一碗清茶,又給自己斟了一碗。
錢海笑道:“大哥可真夠享受的,晨練之后來上這么一杯茶,消渴去疲,回味無窮,真是妙哉!妙哉!”說著飲了一口茶,嘖嘖贊嘆。
王中孚道:“賢弟,你是有什么事吧,咱們兄弟之間,有話直說即可,用不著整那些虛文寡醋?!?p> 錢海放下茶杯,干笑一聲,道:“什么都瞞不過大哥,我……”
王中孚忽然打斷道:“你先等等!”他說著起身進(jìn)屋,然后拿了一個卷軸出來,重新來到錢海面前坐下,把卷軸向前一遞,道:“給。”
錢海接過卷軸,打開一看,原來是手抄本的《九陰真經(jīng)》,用整齊雋美的小楷寫就,就連那篇梵文總綱都翻譯好了寫在上面。
錢海將卷軸重新卷好,道:“大哥,不過一夜工夫,你就將真經(jīng)全部抄下來了?”
王中孚笑道:“我不是答應(yīng)過你嗎,就要盡快做到才行。其實(shí)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你,把抄本給你?!鳖D了頓,又道:“對了,方才你說有什么事來著?”
錢海嘆道:“還能有什么事?就是關(guān)于這本《九陰真經(jīng)》的事唄!”說著一指卷軸。
王中孚忙問道:“關(guān)《九陰真經(jīng)》什么事?”
錢海便將昨夜林小茹囑咐自己的話,略加修飾,講了出來。末了道:“其實(shí)這話不該我說,不過大哥到底是有妻子的人,就算修道參玄,也不該冷落人家呀?!?p> 王中孚“嗨”了一聲,道:“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我只是見獵心喜,多花了點(diǎn)時間研究書中道理罷了,哪像你嫂子說的那么邪乎。女人家就是喜歡大驚小怪!”
錢海笑道:“沒有就好,其實(shí)我也不信大哥為了一本書就如此,我不過是幫人遞句話罷了。對了,嫂子呢?”
王中孚道:“一大早就出去了,說要去廚房學(xué)做什么魚羹,哎,也不過是白浪費(fèi)東西?!?p> 錢海道:“嫂子有這決心,你不該打擊她呀。等她學(xué)好了,享口福的不還是你嗎?”
王中孚道:“可算了吧,她現(xiàn)在煮飯還夾生呢,炒菜則糊焦,也就炒雞蛋知道放些蔥花了……咦?什么味道?”他說著忽然抽了抽鼻子,然后面色一變,道:“不好,你嫂子回來了,八成還做了什么新菜!”
錢海也聞到一股十分古怪的氣味,似腥似臭似香似甘,他反應(yīng)很快,連忙站了起來,把卷軸往懷里一塞,道:“大哥,我就不叨擾了,告辭!”說罷抽身便走,走到院門口還和正好進(jìn)來的林朝英碰個正著。
林朝英端了個湯盆,上面蓋著蓋子,滿面是笑,道:“錢兄弟來了?再坐坐吧,正好嘗嘗嫂子新學(xué)做的五彩魚羹。”
錢海聞著越發(fā)濃郁的異味,臉色隱隱發(fā)綠,勉強(qiáng)笑道:“不……不了,我還要回去看顧小茹和孩子,嫂子你和大哥吃吧?!闭f罷掉頭而去,只隱隱聽聞林朝英嬌聲道:“相公,這是人家好不容易做的,你要全部吃完才行……”
錢海一溜煙返回自己臥室,大大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