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月趕緊說:“那請你通報一聲,告訴江小姐,我該離開了。”
林媽不耐煩地看她一眼,也不說答應(yīng),也不說不答應(yīng),就扭著屁股走開了。
第二天,江婉清姍姍來遲,“府里住得可還習(xí)慣?”
“府里一切都好,只是我還有事,不便打擾,江小姐還是讓我離開吧?!?p> “這么著急走?”江婉清有些奇怪,又無可奈何地笑,“我倒是不想為難你,可惜,他不想讓你走呀!”
她話音剛落,背后就冒出一個圓圓的小腦袋來,正是李子赴。
只聽他奶聲奶氣地說:“姐姐,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鐘月終是不忍,好言好語地勸道:“子赴乖,不是還有你嬸嬸陪著你嘛。姐姐確實有事,不能在此停留太久了?!?p> 將軍府是虎穴,丞相府就是狼窩。她這才剛出虎穴,怎么又能跳進(jìn)狼窩里來呢!何況她和鐘淮牽扯不清,將軍府和這丞相府的關(guān)系更是千絲萬縷理不清,實在是走為上策!
“她不是我嬸嬸!我就想讓姐姐陪。”可惜李子赴年紀(jì)不大,心卻固執(zhí)得很。
“他的身份非同一般我想你也看出來了,那個嬸嬸不過是保護(hù)他的仆人。他這一路上擔(dān)驚受怕,危險重重,難得如此信任一個人,你就真想一走了之,真放心得下?”江婉清說得有理有據(jù),不卑不亢。
鐘月一時間還真找不出托詞來。
于是她就這么稀里糊涂地在丞相府里住了下來。偶爾能見見李子赴,和他聊聊天,解解悶。
可憐她平白無故地因為一個小孩子被扣留了下來,卻連原因都不能探知,李子赴年紀(jì)不大,說話卻很有一套,到現(xiàn)在為止,鐘月也不知他到底是何來頭。
可見這高墻大院里的人生活有多不易,有些人從小便要被迫成熟穩(wěn)重。
“嗐,何必憐憫他人,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鐘月喃喃自語。
近日生活頗為平靜,卻平靜地讓人覺得可怕,鐘月的心愈發(fā)不安起來。她想,李子赴十天沒來了,離開的時機(jī)應(yīng)該是到了。
她去找江婉清,卻屢屢撲了個空,也不忙什么去了。院子里的下人問什么都是一問三不知,平常也都像個啞巴似的,鐘月都快懷疑自己被遺忘在這個角落里了。
她趁下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打算去找江婉清。
“江二小姐的院子在哪里?”
一路打聽詢問,越往外走,人就越多起來,下人的裝扮也更華麗,庭院更加寬敞明亮,應(yīng)該是走到丞相府中間的大院里了。
要是人沒找著,還沖撞了其他人,那可就不好了。
鐘月這么想著,打算往回走。
一轉(zhuǎn)身,就看到了鐘淮。
四目相對間,兩人皆是無言。
思來想去,鐘月還是決定問問他江婉清在哪里,畢竟他們二人關(guān)系匪淺。何況,他應(yīng)該也不想再見到她吧,不如讓別人打發(fā)了她走,正合了兩個人的心意。
鐘淮已經(jīng)跨著大步離去,鐘月趕緊追上:“將軍,鐘將軍!稍等片刻!”
鐘淮并不理她,繞過她就走。
鐘月不死心,依舊追上去:“將軍,我知道你不想再看到我,那不如你去和江小姐說一聲,放我走吧!”
鐘淮稍頓了一下,語氣不善:“江小姐留你作客,與我何干?讓開?!?p> 鐘月見他又要走,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那日你讓我走,我們本該不再見面,可惜命運捉弄,我又回到了這里。既然你已不愿再見我,不如就徹底打發(fā)了我走吧!”
還不等鐘淮回話,一道女聲響起:“原來將軍和月兒果真是舊相識嗎?”
來人正是江婉清。來得可真巧?。?p> 果真?為何用這個詞,難不成她有此猜想?
唉,還是“鐘”這個姓惹的禍啊!
不過好在她并沒有追究,而是說:“將軍,爹爹讓我請你去前廳用膳呢,它怕是要等急了?!?p> “好,走吧?!辩娀磻?yīng)下,抬腿要走,鐘月不敢再攔。
卻不想他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轉(zhuǎn)身又走了回來。江婉清已經(jīng)走了,他或許是有話要單獨和自己說。
可是干嘛擺這么個臭臉?。?p> 難道是怕江婉清誤會他們的關(guān)系,而傷了兩人的感情?
他們當(dāng)真已經(jīng)如此恩愛了嗎?
鐘月的思緒百轉(zhuǎn)千回,卻一下被鐘淮吼回了現(xiàn)實,“為何不老老實實待著要跑出來?”
鐘月本來打算說她想走,嘴還沒長開,又被堵了回去。
“我不愿你走時,你聯(lián)合著別人來算計,也要離開將軍府。我如你所愿放你走了,不愿你趟這趟渾水,你偏又要和我扯上關(guān)系,你到底要做什么?!”
鐘淮聲音不大,語氣倒有幾分狠厲,聽得鐘月心里十分不是滋味,眼淚幾乎要流出來。
他這副嫌棄的樣子看來真是惱了自己了,可是她又有什么錯呢?
從前的每一天、每一步都活在別人的謀劃里,從來由不得自己。她沒有鐘淮的功勞,沒有江婉清的家世,有的全是雞零狗碎的生活和被人輕賤的身份。她只是想離開罷了,只是因此給他們帶來了些許麻煩罷了!若要計算他們發(fā)給她的種種束縛和困擾,數(shù)的過來嗎?數(shù)不過來,所以她不計較,不在乎,可是到了她身上,卻怎么好像做什么都是錯了呢?!
鐘月淚眼婆娑,卻倔強(qiáng)著不肯說話,鐘淮于是語氣軟下來,“好好待在你的房里,過些日子就能走了。別再出來了。”
直到鐘淮的背影遠(yuǎn)去,鐘月才忍不住地露出柔弱的一面,滴下一滴淚。她不敢再問過些日子是什么時候,她知道他已經(jīng)在讓步了,只要他沒有徹底忽視她,或者刻意為難她,她便覺得事情都還有解決的余地。
奇怪,什么時候這么依賴他了?
唉,好像是小時候的習(xí)慣改不了?。?p> “許深哥哥,只要你肯幫我,我就放心了。那這些草藥的名稱和效用我就一定能背下來!”
小時候不就是如此嗎,總是“許深許深,只要有你在。”
只要有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