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大門口躺著一個人！”小少爺桑子全一邊喊著，一邊往院子里面跑。
看到兒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jìn)來，蓓兒夫人說：“你這是又跑到哪里去了，我就是腿腳不便，要不然，我就每天跟著你看看，看你每天都在干什么？”
“有意思的，每天都去站崗放哨！”
“你一個小孩子能知道個啥？還站崗放哨？”桑仁宇在邊上抱起了孫子說。
“哎呀，跟你們說了，你們也不懂！我餓了，趕緊吃飯吧！”
“你剛才不是說門口躺著一個人嗎？怎么回事？”
“娘，就在大門口那兒呢！我問她話，她也不說。我就沒有管她，自己先進(jìn)院了?！?p> “奧，是這樣?。垕?，你趕緊去看看，是什么人在那里？如果是要飯的，就給她點吃的打發(fā)走吧！躺在門口像什么樣子！”
“知道了，夫人。我這就過去看看！”
張媽快速地走到大門口，打開大門就看到一個人背對著大門，身子斜靠在高高的門坎坐在地上。
聽到開門聲，她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又把頭轉(zhuǎn)回去了。
“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躺在人家的大門口了？趕快到別處去，不要在這里躺著了！”
“不是別人家，這就是我的家！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里！”
“嗨，你這是要耍無賴啊！怎么就成了你的家了？”
“我娘說，要是我當(dāng)年給我爹背的不是那個兒歌，他就不會把我們留下來了！”
“哎呀！你這說的是什么亂七八糟的，瘋言瘋語的。你等著，我先進(jìn)去給你拿點吃的，你就趕緊走吧！不要再待在人家的大門口了?！?p> 張媽說完，轉(zhuǎn)身進(jìn)門，隨手把門帶好，然后，一路小跑著來到葡萄架下。
“老爺，夫人，一個瘋婆子在門口，我也沒問出什么來。不知道是不是要飯的？在那里胡言亂語的，聽不懂說的是什么，我去給她拿點吃的，馬上把她打發(fā)走！”
“奧，是個女人？她都說了什么？”蓓兒夫人好奇地問。
“說這是她家，還說給她爹背了兒歌什么的，反正我沒有聽懂?！?p> 張媽說完，就走進(jìn)屋里，去廚房里面拿吃的東西。
“仁宇，你不覺得奇怪嗎？哪有要飯的躺在別人家門口，說是自己家的？”
“奧，剛才張媽不是說了么，那就是一個瘋婆子！不要理她！”
張媽拿著吃的出來了，蓓兒夫人說：“張媽，推著我去門口看看吧！”
張媽把夫人推到了大門口，把門打開，看到那個女人還是斜靠在門坎上，背對著大門口坐在那里。
聽到開門聲，那個人也沒有回頭，還是那樣一動不動地坐著。
張媽拿著吃的，邁過高高的門坎，彎著腰把吃的遞到那個人的面前。
這時，那個人像是突然受到驚嚇?biāo)频?，沖著張媽又?jǐn)[手又搖頭。
張媽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她直起腰，一臉無奈地看著夫人。
“你不要吃的，那你來這里干嘛？”夫人看到這個情況，大聲地問。
聽到身后的問話，那個人驚慌地回過頭。
蓓兒夫人仔細(xì)地盯著那張驚恐不安的臉，感覺似曾相識，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你是誰？為什么要來這里？”
“家，回家！我要回家！”那個人低著頭，小聲地說。
“回家？你到底是誰？”
“桑仁珠，娘說是爺爺，奶奶給我取的名字。大家都喜歡，可是所有人都叫我大小姐的，都不叫我桑仁珠。你說奇不奇怪？”
“你就是桑仁珠！你還有臉來這里？爹和娘就是被你害死的！”
“不，不是的！娘病死了！爹不知道去哪兒了？我找不到他。我給他唱兒歌，他還是走了。”
非常氣憤的蓓兒夫人，看著眼前這個人坐在那里，自言自語的不是很正常。
“唉！算了，跟這樣一個人還計較什么！張媽，把她扶進(jìn)來吧！”
張媽瞪大了眼睛看著夫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點吧！張媽，趕緊扶進(jìn)來吧！”
張媽趕緊抓住那個人的胳膊，使勁往起拽她。沒想到，那人一看胳膊被抓住，竟然拼命地往外掙脫。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要回家！”
“不要害怕，這就是你的家！趕緊進(jìn)來吧！”夫人一看，急忙對她說。
這時，桑仁宇聽到大門口的聲音，聽不清楚夫人她們在說什么，就抱著孫子走了過來。
“你們這么長時間在干什么？夫人為什么要讓她進(jìn)來？”桑仁宇滿臉疑惑地問。
“仁宇，你是不是有一個姐姐叫桑仁珠？她就是?！?p> 桑仁宇走上前，細(xì)細(xì)地打量著門外的人。
“夫人，你怎么確認(rèn)她就是桑仁珠？這個名字是沒錯，但是我當(dāng)時年紀(jì)大小了，根本就不記得姐姐長什么樣子！”
“錯不了，幾年前，爹還在的時候，她曾來過這里，你當(dāng)時不在家。沒想到，幾年之后，她會變成了這個樣子?！?p> “嘻嘻嘻！娘一直說，當(dāng)年要是教我背會了，呃，呃，奧，棗多桑樹稀什么的，爹就不會走了。是娘說的，嘻嘻?！蹦莻€女人抬起頭，很認(rèn)真地看著桑仁宇說。
桑仁宇一下就可以確定，眼前這個瘋癲的女人就是當(dāng)年留在老家的姐姐。
因為他不止一次地聽爹說起，當(dāng)年爺爺總是坐在院子里面的葡萄架下，一邊喝茶，一邊看著院子里的棗樹，桑樹，吟誦一首詩，其中就有這一句。
后來有了桑仁珠，爹說，爺爺每天都高興地抱著她，在院子里摘棗，摘桑葚。雖然知道她還很小，不能吃這些，可還是抱著她去摘。
每次說起這些，他爹都會心情低落地和他說，很可惜，你爺爺奶奶沒有見到你！
沒有人告訴桑仁宇，他爹出事那天發(fā)生了什么。蓓兒夫人雖然當(dāng)時就在現(xiàn)場，事后，她怕桑仁宇難受，也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提起過。所以，桑仁宇不知道桑仁珠曾經(jīng)來過這里。
“張媽，快把桑家的姑奶奶扶進(jìn)來吧！不知道這些年都經(jīng)歷了什么，怎么會變成了這樣？”
張媽使出全身的力氣，才把那個女人弄進(jìn)院子里面。
進(jìn)了院子，那個女人好像就不再那么抗拒了，隨著張媽一直往院里走。邊走邊東張西望地四處看。
桑仁宇把孫子交給夫人抱著，他關(guān)好大門，推著夫人跟在張媽她們的后面也往院子里面走。
“仁宇，當(dāng)年爹為什么沒有帶著她一起走？”
“不知道，爹從來沒有說過。我當(dāng)時還小，對她們也沒有什么印象，所以從來沒有問起過這個問題?！?p> “奧，是這樣子的。想一想，她和她娘與我娘和我還有點像啊！不過，她好像比我好一些，她知道她爹是誰，長的什么樣。”
蓓兒夫人抱著孫子，說完長嘆了一口氣。
桑仁宇在她身后，抬起一只手拍了拍夫人的肩膀，什么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