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涂閉上眼睛，接過一旁劇組化妝小姐姐抵過的紙巾，擦拭眼淚，他沒有起身，而是坐在地上將情緒回復，連帶著濕潤的眼睛，對于演員而言，調(diào)動情緒很重要也很難，可對于蘇涂，就像是剝離一般，韓徹沉入水幕，他蘇涂走了出來一般。
很難形容這樣的感覺。
蘇涂覺得他把握住了這樣的一根繩索，可以自由的拉扯。
整理好現(xiàn)場，現(xiàn)場再一次開始拍攝。
同樣的仰頭。
驀然間，澄澈透亮的眸子中涌上淚花，像是水滴低落，都聽見了滴答的綻放的聲音。
錐心刺骨。
仿若同感。
好的演員可以表現(xiàn)出幾十種不同哭戲，蘇涂的哭戲，凄美中讓人仿佛可以感受到那股疼痛一般。
他咬緊牙齒，腦海里全然是李銘剛才的勸誡，還有他答應李銘的話語，那些就像是在耳邊，他忽然間無聲的痛哭，痛哭流涕，靠在墻壁上，無助無力，還有孱弱。
賀嵐看向一個有些紅眼的工作人員，心想，絕無僅有的感染力，蘇涂還真的是一個驚喜。
鏡頭里，崩潰的韓徹，倒在地上。
虛弱。
冷汗。
眼神逐漸的迷失。
顫抖。
他終于伸出手，摸向了......
“蘇涂，重新來，情緒遞進太快，從最開始的毒癮爆發(fā)開始，在慢一點?！?p> 對講機的聲音讓蘇涂坐了起來，幾乎是第一時間，化妝小姐姐躬著身子擠了進來，擦掉蘇涂側臉的灰塵，同時也有人來恢復剛才被蘇涂蹭掉的地上的灰塵，不然鏡頭里太明顯了。
蘇涂的情緒還在平復，他指了指自己還有些發(fā)紅的眼睛。
“準備好，給我一個手勢就行?！?p> 賀導說完便讓開始在監(jiān)視器里看著剛才的回放。
蘇涂只有坐著閉著眼睛。
化妝小姐姐給他擦拭臉龐，不禁心想，皮膚可真好。
長相不好，皮膚不好，蘇涂以前的生活可以過的那么滋潤嗎？
同樣的，蘇涂知道，自己如果有一天真的有很多很多粉絲，以前的生活必定會造成一定的影響。
男藝人也許還好。
可女藝人.........
現(xiàn)在的他可沒有時間想這些。
拍攝從來不是一蹴而就的。
縱然蘇涂的表現(xiàn)很好，可這一個鏡頭拍攝了很多遍，就更不用說還有遠近之分等等。
可這些鏡頭下來，劇組很多人對于他也收回了一些心底的輕視。
演技這個東西從來沒有特別標準的評判價值。
一個新人演員，也許在某一方面比一個影帝還要厲害，當然這只是某一個方面。
兩者的全部相比，勝者還是影帝。
一場戲下來，所有人對于蘇涂都有了一個想法，那就是梨花帶雨，哭戲的樣子梨花帶雨。
賀嵐招手，讓還在同攝影交流的蘇涂走了過來，蘇涂拿著水瓶，賀嵐第一句話就是，你吸過毒？
蘇涂不知道說些什么。
待在這個圈子，他倒是見過，只是自己的話，真的沒有。
“為什么這樣問？”
“你這毒癮演的很逼真，而且你好像真的很擅長流淚的戲?！?p> 賀嵐接著說:“一會兒給你準備的是白鼻煙的道具，至于如何吸，一會有人教你，或者你看過一些教導視頻？”
“當然沒有?！碧K涂搖頭。
“行，一會兒不開機，你先試幾遍，我看一看效果?！?p> 賀嵐似乎想到了什么:“對了，你的戲估計只有一周的時間，這部微電影算上剪輯后期的話，也就在一個月之后上線，我十一月的時候有一部新戲，怎么樣？來試一試？”
“真的？”
“怎么？我的組太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賀導打笑道。
蘇涂連忙搖頭，高興道:“當然可以，只是導演，看來你還是承認我的演技，對吧？”
賀嵐沒有說話，只是揮手將他趕走了。
十月的陽光有些暖意。
蘇涂拿著賀導所準備的道具白鼻煙，心想等一會兒自己到底吸不吸，是真的吸？還是假裝一下，他演過吸毒，只是那一次是一個鏡頭轉換，這一次采用的白鼻煙，他當然聽過，白鼻煙雖然不是毒品，可長久吸食會毀壞鼻粘膜。
他正在徘徊。
抬眼看著過來教導的人手中拿著一瓶水，他頓時明白了，要真吸。
“第一次？”
蘇涂點頭。
“不要怕，只是道具而已，吸入鼻腔后第一次確實有些刺激。”
“看著我的動作，還有時間，一次性到底多少，一會兒量過了，你的鼻子不舒服，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p> 蘇涂只是吸了一點。
從鼻腔到全身的刺激感，讓他一怔。
像是疾風肆虐漫無邊際勁草。
一吹。
一蕩。
他睜大眼睛，還一會兒才適應。
拱了拱鼻子。
又摸了摸。
眼睛不自覺的流淚了。
賀嵐走過來，笑容有些嘲諷道:“怎么？受不了？”
蘇涂鎮(zhèn)定搖頭只是說了一句可以拍攝？
賀嵐點頭準備的話語傳出，整個劇組像是一臺精密的儀器開始動了起來，一環(huán)扣著一環(huán)，蘇涂低著腦袋，一步一步走到那處角落，化妝小姐姐過來幫他化妝，然后又有道具工作人員將白鼻煙包著遞給他，賀嵐站在遠處說著一會兒的機位角度。
顫顫悠悠。
蘇涂嘴唇蒼白，右手握著毒品，眼神里既有眷戀，又有疼痛，急促呼吸，他靠著墻壁，腦袋狠狠的向后撞擊，不知道是疼痛的眼淚，還是悔恨的淚水從他那輕柔的眼角處滴落。
哽咽。
抽泣。
撞擊。
蘇涂那雙眼睛幾乎發(fā)紅，可握著毒品的右手還是松開了。
對不起。
他呢喃。
下一秒，他猛的趴在了地上。
他像是聞到腐肉的鬣狗。
他蜷縮在地上的身子舒展開來。
轉過身子......
他癱瘓在原地。
腦袋趴在地上。
突然笑了。
蒼涼，寂寥。
低沉，興奮。
他是韓徹，更是一個墮落無法自救的人而已。
蘇涂仰頭喝著水，四周是開始收工的工作人員，偶爾會有那么一兩個剛巧在劇組實習的心思單純的人會過來同他比一個大拇指，蘇涂只是笑了笑，賀導在提醒他不要忘了十月的拍攝，要留出時間，就先離開了。
蘇涂沒過一會兒也離開了。
走在燕影的小道上，總是有人看著他，不用聽見，他也知道這些人在討論些什么。
無非是關系，演技這樣的。
微電影上線，自然會為他證明一切。
走出校園，他也要考慮吃飯的問題，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去他之前經(jīng)常去的一家燒烤店，原因之一有他想吃，還有便是何祁忽然間回來了，參加的綜藝錄制了三四期，他的團隊正在思考他的下一步方向，對于他這樣的頂流，第一步的影視劇本很重要，而且現(xiàn)在還處于一個新生代偶像即將崛起的敏感時間。
據(jù)蘇涂所知，一家視頻網(wǎng)站所制作的偶像選擇綜藝爆火，已經(jīng)大有更替的意味。
偶像，本就是與時間掛鉤的。
何祁包裹的嚴嚴實實，任誰也不會知道才在南方錄制綜藝的何祁會回到燕京來，還在這樣的一處大排檔吃著燒烤。
街道燈光很暗，何祁也脫掉了口罩，只是帽子向下壓了些許，蘇涂來到店鋪同老板打了一個招呼就徑直的坐到一吃角落，打開一罐啤酒，又一把拿過何祁手上的素菜:“怎么？就這么想我？非要今天見到我！”
“滾蛋！”何祁沒有好氣的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