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了下來,漸漸將兩人隱入夜色之中。
“這破小區(qū),當時我就不該買,一到晚上連個路燈都沒幾個,搞得像鬼城一樣?!?p> 于道撿一塊豬頭肉,結(jié)果到嘴后發(fā)現(xiàn)是蒜籽,吐出后罵了起來。
“于哥,你不回去家里不擔心嗎?”
“沒事,我剛剛給我老婆發(fā)了信息。你不知道,她恨不得在我身上裝個監(jiān)控,不請示匯報至少得三天冷戰(zhàn)。”
“我是有些事想不開,你沒必要在這陪我,回去喝吧。”
易陽勸了一句。
“有什么想不開?你要是我那還不得跳樓,這日子過得憋屈,在家喝還得聽她啰嗦,還是跟你在這自在?!?p> 也不等他在問,于道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般說了起來。
“男人一個難字,道盡所有!我跟我媳婦結(jié)婚時,她肚子就大了,當時我爸媽不同意打,就緊著辦了婚禮。家里條件差,媳婦那門吵著沒房不結(jié)婚,家里七湊八借的買了這房?!?p> “這兩年條件好了些,家里有點錢,都被她補貼給了娘家,我是大老爺們,本不打算計較,她弟買房,家里出了首付,好不容易小舅子結(jié)婚,新媳又跟我丈母處不好,丈人走得早,老婆就將丈母接到家里?!?p> 于道掏出根煙,遞給他。
他很自然的接過,自從結(jié)婚后,他就戒了,一口煙入喉,他發(fā)現(xiàn)沒有被嗆得咳嗽,反而覺得挺回味。
“搬過來我也沒說啥,關(guān)鍵我那丈母的事真是多。我抽口煙,她說嗆人廢錢,我喝口酒她嫌不健康廢錢,恨不得天天一家人啃窩頭,每個月給她伙食費,她居然能省下大半,貼補給她兒子,你說我這日子過得算什么?”
幸福的家庭如出一輒,不幸的家庭形形色色。
他本打算插句嘴,于道似乎終于有一吐為快的機會,接著又道:
“我說過丈母兩次,結(jié)果老婆就跟我鬧,我說離婚,加上小女兒一家四口對著我一人哭,你說這誰受得了。關(guān)鍵是這日子一眼看不到頭,真他娘的憋屈,在家里呆一刻,不如跟你在這喝酒痛快,你說這家有啥意思。”
他做了一回垃圾桶,讓于道倒了回心事,想著吃虧,等于道說完,他也開始倒了回。
聽他說完,于道打個酒嗝道:
“我還以為啥事?你是不是覺得對不起你那幫兄弟?那簡單,在努力的爬上去,然后再幫他們就是嘍,不過過兩年誰比誰混得好,可難說?!?p> 他苦笑了著搖頭。
起來?
何其容易!
晚上兩人聊到很晚,兩人都想著逃避,但逃避的理由卻不盡相同。
此后,兩人似乎形成了默契,只要一人郁悶,就買兩瓶酒坐在樓下,另一人看到就會上前陪著喝,一直維持到他搬家。
第二天他沒有出門,他也不知道去哪里?
家里的親戚來了不少。
“我記得你家不在這???”
姑家表姐剛說完,大伯就瞪起了眼。
“我離婚了,房子給了王英?!?p> 這事不能瞞,由著他們?nèi)ゲ拢恢罆鰜矶嗌賯€版本?
“你那房子現(xiàn)在可值不少,她折了多少錢給你?”
“小嬸坐吧,我先給你們倒茶?!?p> 他岔開話題。
中午在家吃的飯,他去了銀行一趟,回來擰著個袋子。
“我買房加上我爸的病,給各家都添了麻煩,我爸這也好了,剛好我處理房子還有點余錢?!?p> 說著他掏出錢。
大媽在旁邊臉都急紅了,他笑著對大伯道:
“錢不多,大伯你那2萬,我過段時間再還了?!?p> “沒人催你,你先用著?!?p> 除了他,似乎是皆大歡喜的結(jié)局。
晚上他哄睡小愉,老爸敲開他的門,向他招了招手。
“你的公司怎么回事?”
“沒事,挺好的?!?p> “上次出差出了什么事?”
他知道瞞不住了,就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家里現(xiàn)在還有多少錢?”
“這你別操心,家里還有不少,過日子沒問題。”
他哪能有多少,今天還了3萬多的賬,卡上總共也沒到4萬塊。
“我后天檢查完,我想回家過一兩天,住你大伯家,你不用擔心?!?p> “我送你。”
“幫我送到車站就行了?!?p> 第三天老爸檢查一切正常,沒有出現(xiàn)排斥現(xiàn)象,醫(yī)生提醒可以適當?shù)募哟箦懢殹?p> 他將老爸接上車,抱著女兒先到銀行轉(zhuǎn)了賬,回家后,一整天他都在陪著女兒。
電話響了,他接起。
“錢怎么退了回來?”
張子瑜收到錢后打電話過來。
“我的公司出了點問題,可能要停一段時間,錢放我手上也沒用?!?p> “需要我?guī)兔???p> “不用了,謝謝?!?p> 掛了電話,他開始給女兒做午飯。
老爸第二天就回來了,剛坐下,就給他遞了一張卡。
“家里的地我賣了一半,這是二十萬,你抽時間回村去簽個字就成?!?p> 他頓時愣在那。
兩年前,有一次回老家,王英聽說家里的地值點錢,就表態(tài)說要賣了,當時老爸發(fā)了很大的火,甚至說出除非自己死了,不然誰也別想賣。
他最缺錢的時候,也沒將地的事放在心里,想不明白老爸這次為何要賣。
他不敢用惡意去猜測,王英到底不救老爸為了省錢,還是為了賣地,現(xiàn)在這些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拿著,真都要餓死了還不賣,你傻我不傻?!?p> 老爸見他沒應聲,將卡塞到他手里。
第二天,他起早打了簡歷,再次跑了人才市場。
這次有了打底子的錢,他打算好好找份合適的工作。
電話響起,他拿起一看是陌生電話。
“喂,您好,您是股神吧?!?p> “我不是,不好意思,你打錯了。”
“沒錯,我知道是你,我是輝明公司,想正式聘請你為我司的商業(yè)顧問。”
他邊聽對方的話,邊在心里猜測著,誰泄露他的信息?
他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胖子,只有他一人這樣稱呼自己。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他打算確認一下。
“易先生幫助張氏集團,幾次出手,在業(yè)內(nèi)可是傳為佳話,幾乎無人不知,我們也是多方打探下才知道您的信息。”
果然,他出手張氏的事到底被泄露了出去。
“不好意思,我不姓易,你打錯了?!?p> 他說完果斷掛了電話,整個上午,他的電話一直在響,直至接到第五個公司的電話后,他想了想將手機關(guān)了。
跑到就近的通信營業(yè)廳,不一會出來,將手機里的卡卸了,丟在下水道里,換上新的卡,才算安靜,不過看著手里抱的簡歷,又得重新打印了。
…………
古余寬急匆匆的跑回了家。
古不凡正在吃飯,他吃飯的過程如同一本貴族就餐禮儀的教科書,優(yōu)雅、不急不緩。
“爸,我知道是誰了?!?p> 他皺起眉頭,抬眼看了一眼兒子,古余寬不敢在說話,站在那一動不動。
他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飯,拿著旁邊人遞過來的餐巾擦了擦嘴。
“說吧?!?p> “爸,我知道上次我們謀劃張氏,是誰出手搞的鬼?!?p> “誰?”
他的眼睛微瞇了瞇,如果熟悉的人知道,這是個危險的信號。
“易陽!就是我們開除那個,在公司炒股的人?!?p> 他沉默許久,古余寬更是忐忑,易陽離開公司,他作為總經(jīng)理當然有責任。
“滾!”
古不凡拿起剛吃完的碗,就向他兒子扔去,砸在古余寬的頭上,碗落在地上摔碎。
他根本沒看一眼,眉角出血的兒子。
“好小子,敢壞我好事,老子做了二十年小,眼看就能成事,居然給你壞了?!?p> 說完這些,他又低聲喃喃說:
“別著急,慢慢來。張慶峰、易陽,我不急?!?p> 跑出別墅的古余寬,用手擦了下額角的血,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咬牙切齒的發(fā)泄道:
“操,易陽,老子跟你不共戴天?!?p> 臉上表情扯動了傷口,他再次吃疼吸了口氣。
“這老不死的,下手倒是狠,也不知道老子是不是他親生?!?p> …………
王英的上班地點在一幢寫字樓里,雖不是市中心,但其工作的公司,所占的空間足夠大。
公司的性質(zhì)也很獨特,是一家培訓顧問公司。
入口的墻上寫著:為員工建立家的文化,為企業(yè)培訓狼的團隊。
今天發(fā)生了一件很奇葩的事,沒有讓他們沒完沒了的打電話,而是給每人發(fā)了一份資料。
“這是近期證券界的一個名人資料,大家只準看,不準拍照,不準帶出公司?!?p> 經(jīng)理拿著資料,站在講座用的臺子上。
“公司想聘請他為公司的客座講師,今天你們的任務就是打通他的電話,誰要是能聯(lián)系對接上,這個月的績效翻倍,誰要是能跟他簽了合同,今年的年終獎翻倍。”
經(jīng)理走了后,眾人在將眼光落在紙上的信息。
王英看到第一眼時,就懵了。
易陽?
多么熟悉的一個名字。
接著往下看,沒有照片,沒有身份證號和出生日期,但上面的電話號碼,她再熟悉不過。
她不知道易陽做了什么?讓公司如此重視,拉了一下自己旁邊桌的同事。
鄰桌同事信息很靈通,同事們都叫她包打聽,而且知道的事,只要開個頭,她自己會全部吐出,是那種心里藏不住事的人。
“這個易陽是誰?公司怎么這么重視?”
“你不知道他?哦,也對,你不炒股。”
說著同事將頭湊了過來,小聲說道:
“聽說前段時間他出手,救了市里鼎鼎大名的張氏集團,嘖嘖,我還聽說,他很神,說哪支股票能跌,就肯定跌,說誰漲就鐵定漲,連跌漲的數(shù)值都能預估的絲毫不差,你說這樣的人,會在乎公司給的那點小錢,來做撈什子講師……”
接下來的話,她沒有再聽進去,想到一事,她又問道:
“這么說他很有錢?”
同事妹子像是看傻子一樣看了她挺長時間才道:
“他救了張氏唉,按行業(yè)規(guī)矩,要給他10%的傭金,你算算有多少錢?”
王英沒有算,她只要知道那是很多、很多就行了。
?。▽懙煤脡?,麻煩給個評論,萬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