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榕站在門外,糾結了一下,確定墨景淵不會喊出“破喉嚨”三個字,才帶著蛋蛋的憂傷推門而入。
惡趣味無人能懂,好寂寞啊。
她頭戴兜帽,手上舉著忽明忽滅的燭火,纖瘦單薄的身影看在墨景淵眼中,如地獄來的索命惡鬼。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本王......本王可不怕你裝神弄鬼!”墨景淵咽了口唾沫,畢竟是個皇子,沒那么容易唬弄,再者他深信救兵就在樓下,只要拖延一會兒,等解決完龍武軍,他們就會前來馳援。
一思及此,他膽子又大了,“識相的就快點滾,否則休怪本王不客氣!”
慕榕壓著嗓子,陰森森地嚇唬人:“廢話少說,把值錢的東西全拿出來,本寨主可以饒你不死?!?p> 赤炎默默挑了挑眉,寨主?他哥兒倆幾時成了打家劫舍的山賊?
一聽到對方是要錢,墨景淵心里先松了一口氣,端著王爺?shù)募茏优猓骸按竽懮劫\!也不看看本王是何人,皇家的顏面,豈容得你這等賊人糟踐?本王一聲令下,立刻就能揮兵平了你......你......”
慕榕好心地接話,“......黑山寨。”
墨景淵氣結:“......管你是什么寨,總之識相點趕緊滾,敢壞了本王大事,絕計饒不了你!”
慕榕眼眸微瞇,敢在她面前耍流氓?
“就憑你那些三腳貓功夫的手下,也敢冒充皇家禁衛(wèi)軍,別搞笑了,趁早把金銀財寶交出來洗洗睡吧。”
墨景淵心里陡然一驚,“你說什么?你......你殺了本王的手下?那龍武軍呢?他們是死了嗎......”心想要糟,很有這個可能!
慕榕眸光驟冷,隨手將燭臺往桌上一擱,就著幽暗不明的火光,出拳如風,準確地命中墨景淵身上要害,雖然不致命,但已經(jīng)足夠?qū)⑦@繡花枕頭狠狠打趴下。
敢算計她家龍武軍,打一頓都算輕的。
墨景淵從沒遇過這種事兒,疼得眼冒金星,覺得自己離死也不遠了,真怕自己小命玩完,連忙出聲討?zhàn)垼骸皦咽?.....壯士饒命......你要什么本王都給,真的!”
慕榕冷哼,“敬酒不吃吃罰酒,早這么識相不就完了?”
她不懷好意地挑了挑眉,“來人,把他給我扒了,值錢的東西全帶走!”
赤炎心想反正他蒙著面,沒人認識他,丟臉也無妨,索性下黑手將墨景淵里里外外扒了個干凈,只留下一條褲衩,聊勝于無。
不僅如此,他一不做二不休,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連墨景淵隨身的行囊都搜刮一空,連倒在地上的邢珩都沒放過。
“該拿的都拿了,你們......可不能言而無信,傷害本王!”墨景淵哆哆嗦嗦地捱著椅凳,心里叫苦連天。
難不成他得裸奔回京?
慕榕忍笑撿起地上的匕首把玩,倏地將燭臺湊近墨景淵,鋒利的刀刃就抵在他喉間。
“開口閉口就是本王,你以為出手闊綽就能假冒皇親國戚?堂堂一個王爺,躲在這破客棧,想騙誰呢?說!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慕榕厲聲質(zhì)問,刀鋒微轉(zhuǎn),劃破了一點皮肉。
墨景淵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壯士,本王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會投宿于此,只要壯士您讓本王順利回京覆命,本王既往......既往不咎,如何?”
慕榕聽笑了,鮮紅的血珠順著匕首滴落,“還裝!你姓甚名誰,家住何方,能找誰討要贖金,快說!”
這純熟的表演讓赤炎無語望天。
行吧,王妃連套個話都匪氣十足,躲在房里靜候結果確實浪費人才了。
墨景淵從小到大沒被這么脅迫過,深怕自己下一秒就要去見閻王,哀求道:“是真的......本王家住六王府,此次奉旨隨同墨王出使西楚國,無奈遭到賊人刺殺,才匆匆返京......”
“還敢瞎扯!當本寨主沒念過書??!”慕榕怒了,揪住墨景淵的頭發(fā)往后一扯,匕首也跟著入肉三分。
這種抹脖子掐架的戲碼,她可是經(jīng)驗老到,拿捏得恰到好處,包準墨景淵嚇得屁滾尿流。
“有墨王在,哪個賊人......呃,誰敢不長眼湊上去找死?”慕榕想起自己眼下的身份就是山賊,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把自己也給兜進去。
墨景淵欲哭無淚,“壯士您雖然是個賊,但也講講理吧,要不是墨王被刺殺......”
黑暗中刀刃閃過,刷刷幾刀削落墨景淵的鬢發(fā),他嚇得連忙改口:“......壯士饒命,本王句句屬實,墨王招惹了不該惹的敵人,才遭遇不測,本王絕對不敢拿自己性命開玩笑?。 ?p> 慕榕一怔,還想追問,客棧外已傳來噠噠的馬蹄聲,規(guī)律齊整,聽起來像是官兵!
“保護王爺!”呼喝聲此起彼落,透過窗紙看出去,隱約有火光在閃動。
赤炎壓低聲音,模糊道:“寨主快撤,是軍隊。”
慕榕冷哼,“算你命大!”語罷狠狠踹了墨景淵一腳,他猝不及防把臉磕在地上,砸出滿臉血。
“賊人往那個方向去了!快追!”呼喝聲越來越近,墨景淵滿眼昏花地爬起身,房里已不見那見鬼的黑山寨寨主,他連忙高聲喊道:“本王在此,快來救本王!”
不過幾息間,一群身著戎裝、滿身是血的將士沖進屋里,點亮燭火,將墨景淵從地上扶起來。
“末將來遲,還請王爺恕罪!”
那一刻,墨景淵的臉色變得無比精彩。
“你......石參將?”他見鬼似的呆住了。
石參將手里的長刀還滴著血,似是經(jīng)過一番苦戰(zhàn),身后的龍武軍士兵也個個狼狽不堪,許多人身上都掛了彩。
“這是......怎么一回事?你們怎么都......受傷了?”墨景淵吞下“沒死”兩個字,顫巍巍地抓著桌緣撐住身子,不敢置信。
龍武軍居然一個都沒少?
府中謀士找來可靠的江湖勢力,號稱作案干凈俐落,能殺人于無形,居然連區(qū)區(qū)十一個龍武軍也擺不平......更何況邢珩早已命人偷偷在龍武軍的飲食中下藥,這些人根本沒中毒的跡象,究竟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
石參將恭恭敬敬地說道:“啟稟王爺,末將這幾日一直覺得暗中有股勢力在盯著咱們的行蹤,便留了個心眼。果然今天就發(fā)現(xiàn)了端倪?!?p> “什么端倪?”墨景淵色厲內(nèi)荏,內(nèi)心如晴天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