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院傳來凄厲的呼喊聲,驚動了值夜的龍武軍,帶頭的將領(lǐng)臨危不亂,一聲令下,士兵里三層、外三層,重重包圍了主屋。
墨景淵一聽到有賊人入侵,還挾持了傅玫作為要脅,大驚失色,匆匆趕過去一探究竟,卻被龍武軍將領(lǐng)橫刀攔下。
“六王爺,敵我情勢未明,還請您到密室暫避,以免刀劍無眼,誤傷了千金貴體?!?p> 皇家別苑辟有臨時避難的密道,若是遭遇外敵入侵,危急存亡關(guān)頭可以迅速的撤離。
墨景淵瞬間察覺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皺眉道:“可是玫兒還在里頭......”
要是傅玫有個閃失,他要如何對西楚國交代?又該如何向父皇覆命?
僵持之際,一個清冷的嗓音如凜冽冰霜在身后響起。
“你在這兒也沒多大用處,走吧?!?p> 墨云霄負(fù)手而立,修長身形挺拔如松。
白辰和玄蒼隨侍在側(cè),神色冷漠,完全沒有如臨大敵的緊張感。
“皇叔!”墨景淵松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緊要關(guān)頭皇叔終于肯露面了。
“您快救救玫兒妹妹,要是她遭遇不策,只怕西楚國不會善罷甘休的!”墨景淵憂心忡忡,恨不得一把將皇叔推進(jìn)去救人。
“哦?是嗎?”墨云霄沉邃的眸底似乎閃過一抹嘲弄,旋即恢復(fù)一片冰冷。
“既然如此,就別在這兒添亂?!蹦葡鲈挍]說完,龍武軍將領(lǐng)便箭步上前,領(lǐng)著墨景淵往外走,“六王爺跟屬下走吧!”
“皇叔......一定要救救玫兒??!”墨景淵幾乎是被架著離開,只能徒勞無功地喊著。
白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吵?!?p> 若非辦正事要緊,他鐵定讓龍武軍帶這顆繡花枕頭到林子里吹吹冷風(fēng),醒醒那顆愚鈍的腦。
墨云霄信步閑庭走入內(nèi)院,將士們一見到主帥,沒有二話,自動往兩邊分開讓出一條路。
“滾出來。”墨云霄沉聲道。
一如往常的言簡意賅,直奔重點。
“哈哈哈哈!”屋子里傳來粗嘎的笑聲,砰的一聲,緊閉的門板被用力踹開,龍武軍動作整齊劃一的長刀出鞘,嚴(yán)陣以待。
鬼面人大手握著傅玫纖細(xì)的項頸,拎小雞似的步出大門,毫不憐香惜玉。
“墨王殿下,許久不見,墨王妃可安好?”森冷嗓音帶著譏諷,“明明是我下的手,卻讓旁人冒領(lǐng)了功勞,墨王殿下真不夠仗義啊?!?p> “那么你便該想到,總有一天,本王會找你算這筆帳?!蹦葡龀领o地說道,“北月國會付出與你狼狽為奸的代價,至于你,本王得親自收拾?!?p> 傅玫怵然一驚,難道北月國的裘天只是做了替罪羊?真正擄走慕榕的是身后這個男人?
鬼面人藏在面具后的眸光深沉且危險,“說說看,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明月細(xì)如勾,銀暉籠罩著雪夜,墨云霄冷冷地看著眼前人,語帶不屑,“亂葬崗那日,北月國公主來得太巧;那只玉鐲,順?biāo)饲橛肿龅锰^,而你根本不屑于遮掩這些痕跡,不就是等著東窗事發(fā),破壞天圣與北月國的和談嗎?”
鬼面人挾持慕榕時,刻意故布疑陣,讓人疑心他并非本人,但黑甲兵射出的弩箭卻貨真價實,與她在河谷中見過的無異。
若非慕榕細(xì)心聰穎,臨危不亂,青洛也不能這么快就找出鬼面人與北月國勾串的蛛絲馬跡。
“讓本王猜猜,你和安晉交換了什么條件?用榕榕的性命和墨王妃的位置,換北月國的鐵礦?”
墨云霄微勾著唇,“只可惜你和安晉來往的書信,全都隨著裘天的尸首一同送回了北月國,你猜猜看,北月國主會不會買帳?”
北月國的皇子公主各自擁有國主賜下的礦脈,安晉心思縝密,用安妍名下的鐵礦作為籌碼,與鬼面人交易,如今東窗事發(fā),恐怕北月國主早已下令查封安妍的封賞,只是名義上不好廢了她這個被送去和親的公主罷了。
“本王再猜猜,你這回挾持長樂公主,是想要讓西楚交出猛火油?”墨云霄目光如炷,“閣下還真是是一如既往地光明磊落,坦坦蕩蕩?!?p> 白辰深以為然,順口道:“面具千萬別拿下來,我都替你感到丟人。”
男子漢大丈夫,竟然三番兩次以弱女子作為要脅,真夠不要臉的。
鬼面人手指微微收力,傅玫一陣窒息,驚恐地哭喊:“王叔快救救我,玫兒不想死??!”
嚶嚶哭聲引得鬼面人煩躁不已,怒道:“閉嘴!”
傅玫嚇得硬生生忍住哭泣,小臉憋得通紅,模樣煞是可憐。
墨云霄依舊驕矜淡然,像個事不關(guān)己的看客,無視傅玫求助的眼神,淡聲道:“當(dāng)心點,別把人捏死了,封無痕還不見得會交出猛火油呢?!?p> 鬼面人眸光驟冷,抽出長刀指向墨云霄:“可惜墨王殿下這回猜錯了,沒了鐵礦,西楚的猛火油要來何用?我要的很簡單,就是你的命!”
明晃晃的威脅不能忍,龍武軍將士的刀尖齊刷刷地指向鬼面人,隨時準(zhǔn)備送他上路。
墨云霄唇邊冷魅的笑意勾魂懾魄,傅玫怔忡地看著他出神。
王叔會出手相救嗎?
還是如同鬼面人所說,她的性命,對王叔來說連螻蟻都不如?
“墨王叔......”傅玫顫顫地喊道,眼中蓄滿無助的淚水。
哪怕一個眼神也好,只要墨王叔表現(xiàn)出一絲對她的擔(dān)憂與同情,她就算死了也甘之如飴。
鬼面人語帶惋惜,“墨王殿下還真是跟傳聞中一樣冷血殘酷,完全不管長樂公主死活?!彼{(diào)轉(zhuǎn)刀鋒抵在傅玫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嚇得她大氣也不敢出。
“讓你的人退開,否則就算死,我有個如花似玉的公主作伴,黃泉路上也不算太吃虧?!惫砻嫒舜指碌乩湫?。
墨云霄懶得與他周旋,“請便。”
傅玫的心涼到了骨子里。
自始至終,墨王叔都把她當(dāng)成空氣,可有可無,隨時都能犧牲。
被所愛之人棄如敝屣,傅玫滿心悲愴,凄然道:“王叔......”
這是她最后一次這么叫他了。
這也是她最后一次縱容自己貪戀的凝視著那男人的俊顏,今日過后,便要將他全然從心上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