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萬籟具寂,凝玉軒只點著一盞燈,慕榕坐在桌邊,托腮望著墨云霄進門,眉眼生花,笑得異常燦爛。
墨云霄被慕陽逮著施了一回針,才洗漱完畢,就被小王八蛋欲言又止的視線盯得心里發(fā)癢。
他算是對慕家人的毅力刮目相看了,白天被慕太師逮著下了半天棋,又在慕易殷切的期盼下,勝之不武地過了幾回招,接著就是慕大夫鍥而不舍的袪毒大業(yè)——此刻慕榕若不是想拐夫君上床,而是心懷鬼胎,那他干脆主動找慕安談心去。
慕榕不知夫君才一天就過膩了兄友弟恭的生活,和藹可親地拍拍身旁的椅子,柔聲道:“霄,過來坐呀,讓我看看你。”
墨云霄腳步一頓,認命地揉了揉眉心,從善如流地走過去坐下,破罐子破摔,“都成親了,光看看太見外了吧?”
......好有道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慕榕順理成章地摸了把線條流暢的腹肌,有點愛不釋手,不禁贊嘆道:“嫁給墨王殿下是我賺了呀,不僅身份地位高人一等,論顏值身材還都是極品,這樣的夫君,打著燈籠也找不著??!”
她唱小品似的夸了一通,墨云霄心想來了,在這兒等著呢,淡定道:“是我自個兒找上門的,可沒讓妳打燈籠?!?p> 慕榕笑吟吟地戳了戳結(jié)實的胸肌,繼續(xù)灌迷湯大計,“這就叫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不管花花世界誘惑再多,我倆眼中都只有彼此,是不是很令人慶幸呢?”
至此墨云霄已然百分之百地肯定——無事獻殷勤,必定有詐,甜言蜜語背后絕對藏著后招,不可不防。
墨云霄不來拐彎抹角這招,慵懶地捏捏她的耳垂,“說吧,妳又闖什么禍了?”
......慕榕省略了長達八百字的花言巧語,真心實意地感嘆:“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墨云霄,等我老了掛了,一定要在墓碑刻上這句?!?p> 她拉過他骨節(jié)修長的手指把玩,煞有其事地宣布:“我要去探望小乞丐?!?p> 交握的手一僵,隨即又放松下來。
“理由?!蹦葡龈纱嗬涞貑?。
慕榕一臉理所當然,“三哥說小乞丐病了......”
“妳是大夫?”墨云霄截過話頭。
“當然不是?!彼[約覺得不對勁,趕忙解釋,“顧旻患的是心病......”
“妳是他的心藥?”又一記直接了當?shù)乃兔}。
慕榕被打斷得有點火,不滿地皺眉,“好好跟你商量著呢,干嘛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
墨云霄已經(jīng)知道她的來歷,過去跟顧旻毫無淵源,還扯什么心病心藥,這不是欠揍嗎?
“妳也知道會讓人誤會?!蹦葡龅卣f道:“妳是我的妻子,想做什么不需要顧慮他人眼光,既然如此,又何必商量?”
慕榕默了默,誠實地招認:“你連墨景熙的醋都吃,我摸不準你的底線在哪里,當然要先問問?!?p> 問的結(jié)果就是一頓陰陽怪氣,早知道就先斬后奏!
但她沒想因為這種小事跟墨云霄鬧意見,便好聲好氣地曉以大義,“其實是因為小蕊的事兒,顧旻不知怎的抽風了,隨時要歸西似的在交代后事,三哥煩惱得不得了,我才想去見一見那家伙,除此之外沒別的?!?p> 想起慕陽憂心忡忡又無計可施的樣子,她很能感同身受,雙手沈痛地搭上墨云霄的肩,“當初你受傷時在我面前逞強,我也是擔心得要命啊!你得考慮考慮三哥的心情,被所愛之人拒于千里之外,誰受得了這種剜心的極刑?”
......慕陽要是聽見了,絕對會連夜磨刀。
墨云霄有點無言,隨口道:“嗯,原來榕榕當時就用情至深,本王甚是欣慰?!?p> 不禁暗自慶幸孩子還是傻點兒好,反射弧長得驚人,壓根兒沒領(lǐng)悟到顧旻堪稱露骨的心意。
他懶得多費唇舌,起身往床邊走,慕榕一頭霧水地跟在后面,見他張開手臂,很自然地上前解開腰帶,脫去外衣搭在屏風上,不忘趁隙追問:“要不你陪我去啊?行不行?”
“不行?!蹦葡龅鼐芙^,“我素日與顧旻并無私交,貿(mào)然去探望反而是害了他?!?p> 這其中諸多原因太過錯綜復雜,一言難盡,總之他身為墨王,除了姻親之間的往來,不宜與大臣們有太多交集,免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墨云霄換好寢衣,順手將慕榕拉到身前,投桃報李地為她更衣,抬手拆開松散的發(fā)髻,如云瀑般的青絲披瀉而下,修長的手指順著發(fā)絲輕撫而下,頓時有點不安分。
“哎你往哪兒摸呢?”慕榕毫無旖旎的心思,拍開他的手,糾結(jié)地煩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真把小蕊養(yǎng)在身邊啊,我又不是永安方丈,專門收養(yǎng)無家可歸的異國皇族?!?p> 墨云霄沒話了,摸摸鼻子將人抱到床上躺下,摟在懷里,心想小王八蛋是欠教育,但她自小生長的地方,不見得有嚴格的男女大防,要是他這也不許、那也不許,會不會顯得自己既小心眼又古板?
千年老古董在那兒自我反省,慕榕懶得瞎琢磨,從他懷里撐起身子,直接扔出一對王炸:“你若是答應(yīng)我去,還不生氣不瞎猜亂想,我就拿一件事跟你交換?!?p> 她眉眼彎彎的樣子太耀眼,墨云霄不假思索地挑眉,“先說來聽聽?!?p> 慕榕欠兮兮地挑了挑眉,這事兒不能說,只能做。
她撩開長發(fā)湊上去,柔軟的身軀嚴絲合縫地貼在他胸前,吐氣如蘭,輕輕柔柔地說道:“其實我會跳舞,你想不想看?”
溫熱綿軟的呼吸抵在耳邊,兩句話煽起颶風,轉(zhuǎn)眼間就星火燎原。
墨云霄黑眸深沉,啞聲道:“妳真的會?”他雖然心懷期待,但也不免俗地做好觀賞一套伏虎拳的心理準備,慕榕神神秘秘地輕笑,“你猜?”
她又湊得更近,每說出一個字,都像是親吻著耳廓,“我從沒給任何人跳過,你為我彈奏一曲鴻音,我為你一舞驚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