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榕握著墨云霄的手腕不放,表情仍是狂拽炫酷屌炸天,一副這個家我作主誰都別多話的樣子。
“想要徒弟的話,照我的話做就是了,顧旻沒那么玻璃心?!彼蛋档貙δ疥栒UQ郏屗麆e杵在這兒礙事,當心被無差別攻擊。
“行,聽妳的?!蹦疥柫⒖唐鹕?,臨走前還不忘濟世救人的職責,慈藹地叮囑:“妹婿啊,新的藥方子給了白辰,記得按時服藥,每三日行一次針,盡量別動手,少發(fā)火,爭取在大婚前給榕榕一個全新的墨王殿下?!?p> 慕大夫自覺仁至義盡地告辭,慕榕秒慫,已經(jīng)想好萬字腹稿要為自己辯解,墨云霄卻不理人,起身管朱兒要了件織錦皮毛斗篷,將慕榕嚴嚴實實地裹緊。
“姑爺慢走?!敝靸罕种醚诀卟缓闷娌欢鄦柕脑瓌t,站在門邊招呼了聲,轉(zhuǎn)頭又對慕榕諄諄教育:“小姐,千萬別給姑爺惹麻煩,知道不?前院的門給您留著了?!?p> 大門是個好東西,不需要翻窗。
慕榕還來不及對吃里扒外的丫頭發(fā)飆,墨云霄低沉地應了聲,摟著她沒入深沉的夜色,幾個縱身騰挪就出了太師府。
她費了好大力氣才忍住沒放聲尖叫,正想開口罵人,又被牢牢地按在懷里,高度倏地下墜,嚇得她跟八爪章魚一樣纏住墨云霄的腰,不敢動彈。
小命要緊,暫時不忙著算帳。
然而這一切只是開始,墨云霄不知吃錯什么藥,選的路線跟過山車一樣忽高忽低,在櫛比鱗次的屋宇間穿梭,仗著藝高人膽大竄上屋脊,時而掠過狹小的火巷,怎么刁鉆怎么來。
就在慕榕認定這是“體罰”,百八十句怒罵的詞匯已經(jīng)張口欲出,墨云霄忽然俯身在她耳邊,薄唇輕擦過耳廓,“別亂動,有人跟著我們?!?p> 一群不知死活的小探子,跟青洛相比不知被甩了幾條街,但數(shù)量可觀,身法奇詭,跟蒼蠅一樣難纏。
墨云霄想試探一下對方的虛實,多繞了幾個圈,帶著一條小尾巴逛大街,這會兒已經(jīng)把人給繞暈了。
慕榕瞬間收起一肚子怒火,細細地回想一遍,明白了墨云霄是在故意放水——要是對方真有殺心,早就鉆空子動手了,哪還有心思跟著滿京城跑圈?
她又不是笨蛋,幽幽地哼了聲,語氣不善,“這些人是沖著你來的,這么有興致陪人家月下散步?你閑的?”
這幾日京城暗潮洶涌,她早就從青洛口中聽了七七八八,連提親那日墨云霄被攔路搭訕,她都身歷其境似的一清二楚。
沒想到對方又癡心又大膽,還派人時時刻刻跟著墨王殿下,明里暗里覬覦她的男人,真當她是死人啊?
墨云霄挑了挑眉,被小王八蛋突如其來的醋意逗樂了,陰郁的臉色緩和下來,從善如流地應道:“娘子說的是?!彪S即如鬼魅般遁入黑夜,轉(zhuǎn)眼就消失無蹤。
眼下還得去個地方,不忙著教訓這群小蒼蠅。
月色慘淡,重重烏云遮蔽,黯淡無光。
小院里里外外寂靜無聲,楚晴嵐斜倚在美人榻上,身穿白底綃花衫,裹著滾花貍毛長襖,重重繡帷擋住外頭的寒風,卻仍覺得冷。
那股寒意,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意難平,無人知曉,無人傾訴,只能抑郁成疾。
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春禾苑想必又是花好月圓、芙蓉帳暖,四王爺哪里還會記得有人正苦苦等門?
楚晴嵐扯著唇角,笑意苦澀慘澹。
她親手將楚晴萱送進堪比冷宮的春禾苑,如今卻自嘗苦果——這個好妹妹還真是長進了,踩著她的心病一步一步往上爬,學她深惡痛絕的那個女人,牢牢抓住了四王爺?shù)男摹?p> 楚家的姐妹倆,究竟是誰在狠狠作賤自己,凌遲對方?
屋里一片愁云慘霧,屋頂熟悉的老地方,氣氛卻迥然不同。
慕榕趴在屋瓦上,雙眼炯炯有神,跟看戲似的觀賞楚晴嵐的失意落寞。
沒想到墨云霄竟然還肯帶她來上房揭瓦,今晚肯定有重大進展,她就是這么低俗、這么八卦、這么幸災樂禍,有便宜不占孫子王八蛋?。?p> “霄,你真好?!蹦介烹S口夸了句,渾然忘記不久前還氣到想悔婚。
“別跟師母說我?guī)е鴬厑y跑,保持點正面形象?!蹦葡鰬猩⒌刈谝慌?,提防著她得意忘形失足滾下去,
若他猜得沒錯,今晚墨景熙的耐心已經(jīng)到了頭,肯定會有所動作,他才特地帶小王八蛋來看看惹到她的人是什么下場。
慕榕回頭甜甜一笑,往他懷里縮了縮,小聲地說道:“你說墨景熙會怎么處置楚晴嵐?不可能完全不念舊情吧?哎好精彩??!”
墨云霄繼續(xù)給予冷眼,“說不準,肯定沒妳跟顧旻的戲好看?!?p> 高冷的男人一但學會吃醋,傲嬌得無人能敵。
慕榕睜大眼睛,據(jù)理力爭:“少年,醋不能亂吃??!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有眼光,能被我豐富的內(nèi)涵吸引?小乞丐每回見了我都跟仇人似的,巴不得打個幾百大板泄憤,你該不會是還在記恨上回喝酒的事兒吧?”
話說回來,墨云霄有什么資格捕風捉影?
人家北月國公主千里迢迢地跑來求嫁,以情節(jié)嚴重程度而言,該生氣的是她才對吧?
慕榕跩個二五八萬地甩頭,“我都沒追究你桃花開到北月國的事兒,你少來碰瓷兒找事,無中生有!”
墨云霄心想他園子里的白菜還真是傻,感情反射弧長到天邊,連看清自己的心意都有障礙,哪里能感受得到旁人的別有用心。
換個角度想想,蠢點也好,活得比較快樂。
墨云霄攏緊慕榕身上的斗篷,一絲不茍地仔細解釋:“榕榕,我不是拘著妳交朋友,只是妳生性瀟灑,盡管態(tài)度坦蕩,也難免招人誤會。但妳是我的妻子,我保證,今后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會無條件信任妳,好嗎?”
“好?!蹦介跑涇浀膽寺?,心里甜滋滋的像吃了蜜,言語難以表達自己有多感動,干脆勾著他的指尖,輕輕撓了撓,悄聲道:“過來。”
墨云霄還以為她要發(fā)表什么驚世駭俗的言論,做好心理準備附耳過去,慕榕卻坦坦蕩蕩地吻了他。
……他家娘子,可真是耍得一手好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