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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暮之云

重于一切

如暮之云 夏樹冬雪 2022 2021-01-11 00:44:27

  習武之人對殺意感知敏銳,慕易察覺那一刻墨王是動了真怒,不禁一怔,快步上前道:“殿下稍安勿躁,小妹房里沒有賊人闖入......”

  如一陣微風掠過,墨王已經(jīng)不見人影。

  “......的蹤跡?!蹦揭赘砂桶偷匕言捳f完。

  三弟說得煞有介事,墨王暫時不能走動,必須好好靜養(yǎng),這哪有點傷重的樣子?

  平時在朝堂上,皇帝在金鑾殿罵人,墨王都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在座位上睡大覺,如今只是小丫頭著急的幾句胡言亂語,莫王殿下就坐不住了......

  慕易遲鈍的那根弦瞬間通了——哎哎哎,莫非這就是愛情?

  庭院里黃葉委地,滿樹桂花幽香依舊。

  墨云霄輕車熟路地闖進凝玉軒,里里外外查探了遍,盯著窗欞上七橫八豎的木頭“封條”,心里已經(jīng)有數(shù)。

  沒有打斗痕跡,也沒有迷香的氣味,以他對慕榕的暸解,多半是自己溜了。

  這膽大包天的小王八蛋!

  就算姜鑫已經(jīng)被墨王府控制起來,難保鳳儀宮還有后招,更何況不只皇后盯著慕榕......

  墨云霄緩緩步出房門,日光從桂花樹的縫隙映在他俊美的側(cè)臉,無一絲暖意,黑眸烏云暗涌,語氣沉沉:“暗衛(wèi)何在?”

  院子里,十個黑衣勁裝暗衛(wèi)悄無聲息單膝跪地,神情肅穆。

  不待主子開口,為首的暗一主動稟報:“主子,姑娘是清晨出府,還發(fā)了一頓脾氣......以不回府為要脅,命屬下等不得跟隨,屬下只得命暗二遠遠跟著,不敢靠近?!?p>  然后,就跟丟了。

  “很好,她說不許跟,你們就不跟著?!蹦葡鲆蛔忠蛔值鼐徛曊f道,“讓青洛親自去找,天黑以前找不到人,便不用回了?!?p>  冷冽孤傲的氣場令人呼吸困難,暗衛(wèi)們心頭一凜,齊聲應是,齊刷刷地飛身離去。

  滿京城找人不是第一遭,暗衛(wèi)們被虐出了心得,在青洛駕輕就熟的分配下,京城的乞丐窩率先被翻了個底朝天——往姑娘最不可能出現(xiàn)的地方去找就對了!

  慕太師攙著臉色蒼白的蕭媛走進凝玉軒時,正好見到墨云霄威嚴肅殺的一面,那不顧一切的決絕眼神......似曾相識,宛如昨日。

  墨云霄眼眸微抬,周身殺意如潮水般退去,溫聲道:“太師,夫人,無須擔憂,榕榕只是出去走走,不礙事?!?p>  蕭媛怔了怔,高高懸起的心驟然松落,眼眶瞬間紅了,她真承受不起慕榕再遇上任何意外。

  “多謝墨王殿下,榕榕她......”蕭媛本是想緩和氣氛,卻未雨淚先流,繃在心里壓抑多時的情緒頓時潰堤,“這孩子真是的,那么多雙眼睛盯著她,就是任性不聽話,都怪我......”

  怪她當年比慕榕更加任性沖動,不顧一切,造成如今無可挽回的局面。

  蕭媛突如其來的自責讓慕太師慌了手腳,忍不住氣急敗壞,“這沒出息的東西,一天到晚給老子闖禍,看回來不打死她!”

  墨云霄眸光沉斂,良久,忽然開口道:“師娘大恩,霄兒離開十年未曾言謝,今日定將榕榕毫發(fā)無傷的帶回來。”

  今后也會護著她,一世安好。

  這一句師娘,再改口自稱霄兒,讓慕太師的罵罵咧咧瞬間沒聲兒了。

  “你這是......”慕太師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但是迫于夫人的眼淚余威,不敢太放肆,憋屈地擠出一句:“當你老師是死的?回去躺著別動,把傷養(yǎng)好才是正經(jīng)。”

  他可沒想半路認女婿,請一尊佛回家供著還差不多。

  墨王要是出了什么差錯,他不成了千古罪人嗎?對得起先帝的囑托嗎?

  慕太師沒察覺自己已經(jīng)是對小輩說話的語氣,某種程度上跟默認也沒區(qū)別。

  蕭媛眼淚掉得更兇,喃喃道:“哎,十年,都長這么大了......老頭子說得對,你的傷要緊,不如就在這兒等榕榕回來......”

  墨云霄微微一笑,“無礙,榕榕于我,重于一切,不親自去找,我不放心?!?p>  說完身形一閃,人就不見了。

  余音回蕩在空蕩蕩的院子里,也重重砸在慕太師心上,手緊握成拳,無法克制地微微發(fā)抖。

  這兔崽子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重于一切”這四個字,太沉了。

  墨云霄三歲時,慕太師在先帝的病榻前接下密詔,在他離世以后,等到合適的時機,將這份遺旨公諸于世,封十三皇子為墨王,將鎮(zhèn)守天圣國江山的重責大任交付予他。

  慕太師守著遺旨整整十年,直到那個“合適的時機”到來,在滿朝文武震驚的目光之中,持遺旨和龍淵劍步上金鑾殿,做好賭上身家性命的準備,請求皇帝敕封墨王。

  至今他仍記得那少年波瀾不驚的眼神,恍若未覺自己接下的是何等重擔,將面對何等兇險。但慕太師心若明鏡般雪亮,少年墨王的命運從此將天翻地覆,如他的名字飛上云霄,或者直入最殘酷的煉獄。

  蕭媛輕輕握住慕敬的手,無言地給予安慰。

  他低聲道:“媛兒,若是榕榕當真......”未竟的話語梗在喉間,怎么也說不出口。

  明知前方路途坎坷,為人父母,又怎忍心讓女兒一頭跌進萬劫不復的深淵?

  慕榕當年倒追墨景熙的黑歷史,跟今日墨王的話語相較之下,簡直平淡無奇到天真可愛。

  只要不出格,皇子愛娶誰就娶誰,皇帝沒那個閑心一一點鴛鴦譜。

  可墨王不一樣,他有個皇帝哥哥,上頭還有個名義上的太后嫡母,手握龍武軍,聲望如日中天......一樁樁、一件件,都足以讓有心之人忌憚。

  墨王若真對榕榕有心思,皇帝會怎么想?

  蕭媛眼眶還泛著淚光,語氣卻已平靜下來,輕聲道:“阿敬,當年爹不惜脫離父女關系,也不許我跟你入京,如今......我倆苦盡甘來了,不是嗎?若是榕榕知道真相后,仍選擇一往無前,為何要攔著?”

  在遙遠南方的青鳶山下,她是隱士大儒蕭常的獨生女,他是蕭常的得意門生,兩人青梅竹馬,自小互許終身,永不相負。

  當年先帝親自到青鳶山三顧茅廬,蕭常避不受命,機緣巧合下,慕敬決意入京,蕭媛寧愿違抗父命,也要跟著他浮沉宦海,無所畏懼。

  一朝功成名就,他縱橫于天圣國朝堂,她同甘共苦、生死相隨,從不言悔。

  如今女兒眼前這條空前崎嶇的路,誰又能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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