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榕翻了個白眼,“這叫不近女色?全天圣國的女色都圍著你這花蝴蝶打轉了呢?!?p> 想起傅玫當眾告白,離皇帝賜婚只差那么一步,新仇舊恨齊齊涌上,她眼皮耷拉下來,渾身上下都寫著“不好惹”三個字。
“如果妳說的是傅玫,”墨云霄慢條斯理地說道,難得擺出王爺的架子,“郡主的心意,本王已命人回禮?!?p> 看在鎮(zhèn)國公的面子上,他還特地讓禮部去辦這事兒,不久之后,傅玫的雪鳳焚天舞怕是要名揚四海了。
慕榕沒想到還有這一出,音調陡然拔高,“你還回禮?”
靠!他要不要干脆去下聘算了?
長得好看跟水性楊花果然脫離不了關系!
墨云霄莫名被她的反應取悅了,忍笑道:“嗯,本王命司禮監(jiān)給郡主送了一塊匾額?!彼捳f一半留一半,還端起茶杯淺淺啜飲,說多優(yōu)雅優(yōu)多優(yōu)雅,說多氣人有多氣人。
慕榕耐住把茶杯搶過來扔他臉上的沖動,冷笑道:“匾額?你還表揚她呀?鼓勵全天下女子都跟你當眾表白???”
混帳東西!再聊下去她怕自己又要拔劍相向。
墨云霄偏過頭很輕地笑了下,不再逗弄她,悠悠地說道:“郡主稱我皇叔,一片孝心,自然是要表揚的。至于牌匾上寫了什么嘛,似乎是......孝感動天吧?!?p> 他還特地讓王府管家大陣仗地向中書舍人——相當于皇帝的秘書——討了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跟皇帝御賜也相差無幾。
司禮監(jiān)被他出人意表的舉動搞得雞飛狗跳,但墨王有令,又不敢不從,只能硬著頭皮,浩浩蕩蕩地出動王爺儀仗,把牌匾送去鎮(zhèn)國公府。
這賞銀領得是膽戰(zhàn)心驚,深怕被小郡主一鞭子給打殘了。
慕榕聽得瞠目結舌。
她一直以為這家伙是個高嶺之花,清冷自傲,不屑與世俗之人瞎攪和,沒想到論心機腹黑,誰也比不上他。
從皇叔的親親小郡主,演變成感天動地二十四孝,傅玫郡主沒把眼睛哭瞎都說不過去。
慕榕手掩著嘴角,故作淡定,“喔,你愛送什么送什么,我管得著嗎?!?.....其實內心快笑噴了。
怒氣早就蕩然無存,估計只剩嘔氣。
墨云霄眸光柔和,仿佛能穿透人心。
“榕榕,還有什么想問的?”他是做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準備,也想明白了,若坦承會把人嚇跑,那就當作自己注定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孑然此生,再無掛念。
思及此,他俊美無雙的容顏有些黯然,燦若繁星的黑眸染上一片化不開的墨色,深不見底。
“或者換我問......妳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慕榕撇撇嘴,收斂起笑意,語帶嫌棄:“在意你是墨王啊,還能是什么?!?p> ......白辰正好將慕陽親自熬好的藥送進來,聽見這話只覺生無可戀,心想姑娘妳可千萬閉嘴吧,小心出門被打死。
墨王這身份放諸四海人人崇敬,唯有在她面前仿佛像個累贅。
“主子,喝藥?!彼坎恍币暤囟⒅葡龊韧晁?,又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收拾藥碗離開,只留下一封來自宮中的密箋。
墨云霄拈起信箋瞄了一眼,冷然一笑,滿是譏誚。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他將信箋遞給慕榕,示意她親眼瞧瞧。
慕榕不明所以地接過,定睛一瞧......“三王欲請旨賜婚慕氏女為妃,太后默許”短短一行字,驚得她額角突突直跳。
這都什么事???
皇后被禁足了,輪到老妖婆嘣噠得歡,天下女子都死絕了嗎這一個個的歪主意都打到她頭上!
“三王爺墨景鈺,我記住了?!蹦介琶鏌o表情地將信箋拍在桌上,打算明天就提劍去拜年。
墨云霄將信箋扔進點金銅爐里燒了,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白煙,襯得他神色更加清冷。
“噁心人罷了,無須記得?!蹦葡鲆膊槐苤M,喚來暗衛(wèi)當面交代了幾件事。
“墨景鈺想去視察蝗災,由著他去。”
“墨景鈺的母妃叫什么?郁妃......去提個醒,太后宮里的蓮華經織繡舊了。”
“郁家的國舅爺犯事,讓刑部撤了?!?p> 慕榕默默地聽完,心中了然。
墨云霄挖得一手好坑,墨景鈺自以為巴結好太后,事事如意,順風順水,皇帝就該出手壓一壓他的氣焰,賜婚之事肯定沒門兒。
“殿下,你這是故意顯擺墨王的身份呢。”慕榕輕嘆,“你牛逼你行,臣女自嘆不如?!?p> “身份......我是想過竄改皇家玉牒,但行不通。”感覺到剛喝下的藥正在發(fā)散,墨云霄微微閉上眼睛,悠悠地說道:“除了妳以外誰都認得我是墨王,瞞不過。不過當初妳不認識我,也是件好事?!?p> 他無可奈何地分出一半心力,運功抵御藥效發(fā)作的疼,心想慕陽熬的是解藥還是斷腸草,刻意給親妹子報仇來著?
“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墨王,妳會如何?”
慕榕一愣,當初在四王府,她初來乍到,根本什么都不懂,還能怎么做?
“我會認為你跟那禽獸是一丘之貉,憋著壞主意要陰我。畢竟你們都姓墨,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肯定沒一個好東西?!彼R得義憤填膺,無比順溜,一想到當時的處境就火大。
墨云霄忍不住低笑,這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本事也是沒誰了。
“當初沒有表明身份,只是省得麻煩?!?p> 逢人就說自己是墨王,他又不是傻。
慕榕眼眸微瞇,“行,第一次我放過你。但后來我把你當成自己人,你也沒打算告訴我?!?p> 虧她還跟他同生共死一起打過架,甚至憂心忡忡,煩惱著墨王可能是他的仇家,如今看來,她簡直蠢得無人能及。
墨云霄很干脆地認錯,“是我不好,好不容易動心,又擔心把妳嚇跑,一時想多了?!?p>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何這般沉迷于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甚至無法自拔,不想放手。
當時的他不敢賭,后來的他執(zhí)念已深,根本賭不起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