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榕遠遠望了眼萬春亭,想起蕭媛不經(jīng)意展露的戰(zhàn)斗力,心里不禁輕嘆,經(jīng)此一役,她還真怕娘親不管不顧,連太后都敢懟。
沒想到自己也有擔心蕭媛太沖動的一天。
也罷,慕家沒有縮頭烏龜,既然太后想摻和,她就去挨頓罵唄。
“小桐兒,妳先回去吧,替我跟娘親說一聲,我先去向太后請安,一會兒就去秋月殿跟她會合?!蹦介判τ卣f道。
“叫什么小桐兒,我是妳姐。”寧羽桐皺眉反駁,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低聲叮囑:“小心點?!?p> 比起皇后,太后娘娘難纏的級數(shù)只高不低,要是她老人家存心刁難,恐怕十個慕榕也不夠填。
慕榕灑脫一笑,“放心吧,頂多讓我在大佛堂抄經(jīng)書,不會傷筋動骨。”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今她已經(jīng)不是皇家兒媳婦,皇后管不著前朝,太后更不用說,沒什么好怕的。
領(lǐng)路的宮女口齒伶俐,能說會道,見慕榕頗有興致,便細細地說起沿路景致,活像個稱職的地陪。
從御花園通往仁壽宮的路,曲折彎繞,在秋天還依舊盛開的金銀藤,鋪滿一整片黃葉落盡的老樹,有如畫卷般美不勝收。
走了一會兒,慕榕瞇眼望向一處林木蓊郁的宮殿,腦海中浮現(xiàn)強烈的熟悉感,不禁停下腳步,好奇地問道:“那是什么地方?”
印象中原主好像去過那里,但具體的情形也記不大清楚,可能是很小時候的事了吧。
那宮女突然神色微凜,小聲道:“小姐有所不知,那處是墨王殿下未出宮立府前的住所,名叫重華殿。”
墨王的住所一向門禁森嚴,外人不準擅入,不相干的太監(jiān)宮女平日也都盡量繞道而行,不敢輕易捋虎須。
宮女向前走了兩步,見慕榕依舊站在原地,不禁皺眉道:“墨王殿下偶爾會留宿宮中,小姐別輕易靠近,如果被發(fā)現(xiàn)的話,奴婢是要遭殃的?!?p> 慕榕“哦”了聲,似笑非笑地盯著她,良久才道:“小丫頭,別裝了,妳到底要帶我去見誰?”
真當她傻啊?皇子所住的宮殿,怎可能鄰近后妃所在的后宮?
宮女一愣,眼神閃爍地低頭道:“自然是去仁壽宮向太后娘娘請安。”
她語音方落,身后一道強勁的掌風(fēng)襲來,挾帶著凌厲的殺機!
慕榕臉色一沉,來不及想誰敢在宮里暗算她,靈巧地旋身躲開,那股掌風(fēng)拂在金藤花枝蔓上,揚起一片鵝黃雪白的花瓣。
來人武功不弱,前招未盡,后招已出,只見黑衣蒙面的男子動作迅捷如風(fēng),截住了慕榕的退路,逼得她只能反身出招。
無奈這身衣裙綁手綁腳,施展不開,慕榕左閃右躲,不敢正面相抗,腦子動得飛快,尋找脫身之法。
“是誰派你們來的?這里可是皇宮,不怕我喊一嗓子,你們就事插翅也難飛?”慕榕睜眼說瞎話地恐嚇道。
黑衣人敢在這兒玩偷襲,想必老早就做好萬全準備,她說這話不過是拖延時間,順便詐一詐對方。
“妳不配問?!焙谝氯死淅湔f道,毫不留情的反手就是一掌。
那掩飾不住的殺氣,帶著濃濃的恨意,好似跟慕榕有什么滔天的仇恨。
宮女臉色大變,急聲道:“別在這兒動手!快走!”掄起雙掌加入戰(zhàn)局,步履穩(wěn)健,出掌飛快,儼然就是個練家子,根本不像個普通的侍婢。
慕榕狼狽地閃躲,心下暗暗叫苦,今天進宮身上沒帶武器,一時之間竟被兩人合擊的攻勢打得左右支絀。
她心念一動,張口便高聲喊道:“來人啊!救命啊!有刺客!”
黑衣蒙面男子眼中精光一閃,啞聲怒斥道:“閉嘴!”連出數(shù)招,慕榕閃躲不及,冷不防的左肩便中了一掌,她悶哼一聲,硬是扛下徹骨的劇痛,渾身冷汗直冒。
宮女大吃一驚,揉身而上擋下黑衣人的攻勢,咬牙道:“主子有令,別傷她!”
黑衣人不屑地冷哼一聲,“我已手下留情?!币滦湮樱介畔乱庾R往后仰頭,來不及屏蔽呼吸,一陣刺鼻的味道竄入鼻尖,當她驚覺有異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眼前一黑,軟軟地昏倒。
“快走!”黑衣男子面色狠戾,一閃身就不見人影。
那宮女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也顧不得其他,毫不遲疑的負起慕榕就走。
轉(zhuǎn)瞬間,雕花青石板小道只留下滿地殘花落葉,風(fēng)吹了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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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南面的碧水湖畔,矗立著一座宛如仙境的宮殿。
時值黃昏,暮靄沉沉,夕陽余暉下,層層宮闕有如鎏金繪彩,微風(fēng)拂來陣陣金桂幽香。
遠遠望去只見朱紅的華麗樓閣,環(huán)繞著雕飾華麗的門窗,正是歷來天圣國舉行秋月宴的地點——秋月殿。
殿中的地板以漢白玉石鋪就,月下瑩潤透光,每當仙樂飄飄、舞姬翩翩起舞,仿若傳說中的廣寒宮。
以現(xiàn)代的眼光來看,秋月殿就是一環(huán)型的劇場式建筑,王公大臣及家眷沿著圓形的亭榭入座,皇帝偕皇后高高坐在主位,欣賞歌舞,仰頭就能看到皎潔的明月。
慕太師偕蕭媛、慕安、慕易入座,不走心地應(yīng)付著前來寒暄的官員,面色都有些凝重。
榕榕奉太后的旨意去了仁壽宮,眼看秋月宴就要開始,再怎樣也該回來了。
該不會是出事了?
同樣心焦如焚的還有寧羽桐。
她安安靜靜地坐在母親身后,但越等越覺得不對勁,正想尋個由頭溜出去瞧瞧,才剛起身就被攔住了。
楚晴萱換了一身湖藍色的衣裳,笑嘻嘻的走到她身前,親親熱熱地說道:“寧姐姐,宴席就快開始了,妳這么著急要上哪兒去呀?”
寧羽桐掀起眼皮,不冷不熱地回道:“慕小姐方才到仁壽宮給太后娘娘請安,我想她會不會是迷路了,正要讓宮女去尋,楚小姐找我有事嗎?”
她雖然內(nèi)心是個漢子,但畢竟家教森嚴,擺起官家貴女的派頭還是挺唬人的,論氣勢絕不輸人。
“哦,是嗎?”楚晴萱恍然笑道:“原來是去了仁壽宮,難怪不見人影。左右我也無事,不如就和寧姐姐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