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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暮之云

回心轉(zhuǎn)意

如暮之云 夏樹冬雪 2055 2020-12-20 00:02:00

  墨景熙還沒從慕榕“回家”的驚喜中回魂,一雙醉眼卻瞥見慕榕身后還有一個人——男人——酒氣并著火氣上涌,腦袋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她費盡心思離開,就是因為外頭有人了?

  大半夜的跟個男人形影相隨,莫非是特地回來看他笑話的?

  四王爺一猜一個準,自覺綠云罩頂,悲憤莫名,目眥盡裂地怒吼:“這是哪來的野男人?妳......妳竟敢背著我偷人?給我讓開!”

  他大步向前,踩得底下的瓦片一陣悲鳴,伸出去格開慕榕的手還沒碰到她一片衣袖,突然后頸一痛,不負眾望地暈了。

  慕榕冷眼瞧著大活人不翼而飛,轉(zhuǎn)頭一看,小白臉像一灘爛泥似的被扔在院子里,白辰和赤炎站在一旁,一個笑得賊兮兮,一個面無表情,形成十分強烈的對比。

  ”多事?!蹦介爬淠夭唤o好臉色,松開緊握的拳頭,想揍人出氣卻被打斷,簡直火上添油。

  云霄微勾著唇,方才她一拳狠狠打在墨景熙的下顎,手肯定打疼了。

  “白辰,藥?!彼麄?cè)頭道。

  黑暗中閃過一道白芒,云霄揚手接住玉容膏,拉過慕榕的手指輕撫紅腫的指節(jié),有點心疼,“下次不用自己動手,臟。”

  “走開,不用你管?!蹦介趴囍槪耆慌浜系厮﹂_他,“不用你管,我要回家了,以后少來煩我?!?p>  她從來不是臉皮薄的物種,兩世加起來都沒對誰動過心,未曾自作多情落空,更不知道自己的表現(xiàn)就是惱羞成怒——既然不喜歡,最好就此劃清界線,一刀兩斷!

  去他的哥們兒,不以交往為目的的親近都是耍流氓!

  云霄當她在使性子說氣話,將小手撈回來捧在掌心,仔細涂上玉容膏,不忘教育批評:“魯莽,當心傷著手指?!本退@身細皮嫩肉還想赤手空拳打人,未免太自不量力。

  慕榕心里又酸軟又茫然,他對她好不是虛情假意,可為什么......不是喜歡?

  兩個人互相惦記才算是喜歡,一個人瞎亂想,簡稱犯賤。

  她低下頭,自嘲地將憋屈的淚意壓回去,犯賤就犯賤吧,得一次教訓學一次乖,以后再也不相信什么高嶺之花也會對凡人動心了。

  “生氣了?”云霄摸摸她的頭,不怕死的繼續(xù)逗,“我也沒說不喜歡妳呀?!?p>  慕榕:“……”

  特么的這是人話嗎?直男癌末期的遺言不外乎如此。

  原來這就是傷心的滋味,誰認真誰輸。

  “誰稀罕你喜歡?”慕榕迅速武裝起來,把狗屁倒灶的悲春傷秋一巴掌全部按下,冷笑道:“多謝你今晚帶我來這里,提醒我還曾經(jīng)是個四王妃,高攀不起你這個......鬼知道你是誰!”

  云霄臉色一沉,慕榕放完狠話轉(zhuǎn)身就走,僅僅踏出一步,腳下的瓦片突然裂了。

  水月軒只剩下一層破舊的空殼,晴天透光,下雨天漏水,方才被墨景熙一陣折騰,早就岌岌可危,如今承受不住慕榕怒氣沖沖的一腳,她只來得及慘叫一聲,就隨著倒塌的房頂直直的往下墜。

  水月軒的小廳成了一片殘灰瓦礫,慕榕沒摔得屁股開花,甚至沒來得及驚慌過一息,就被攬在懷里,輕飄飄的落地。

  幾片零星的碎瓦砸在云霄的肩頭,細小塵灰不斷掉落,他面色未改,拉著她避開危險區(qū)域,走進里屋。

  “活得不耐煩?”云霄冷若冰霜的臉孔帶著遙遠的距離感——這才是他真實的模樣,冰冷,不近人情——然而藏在清冷外表下,卻是熱火朝天的余怒未消,更多的是余悸猶存。

  慕榕沒瞧見他眸底的暗潮洶涌,被兇得莫名其妙,只管盯著他肩頭黑衣上的一層灰,忍住伸手去拍拂的沖動,一聲不吭地退開三步,保持陌生客套的距離。

  舉手之勞嘛,他最擅長了,她就是傻了吧唧太把自己當回事,才會差點把心都給丟了。

  慕榕當作沒聽見他的質(zhì)問,又退開幾步,轉(zhuǎn)身環(huán)顧這間原主住了半年的破屋子。

  屋里的擺設依舊維持在她離去時的樣子,床上的被褥、紗帳,甚至桌上的杯盞,分毫未動。

  窗邊的小幾多了幾盞未燃盡的殘燭,地上散落了許多空酒瓶,平添了幾分破敗的凄涼。

  看來墨景熙很常晚上來這里喝酒......不過兩人鬧得水火不容,甚至拔刀相向,都已經(jīng)義絕了,他不是應該感到解脫嗎?到底有什么好留戀的?

  難道偌大的四王府,就沒有他容身之處?

  慕榕晃了一圈,沉默地走到床邊,凝視著鋪開在床榻上的畫像。

  畫中精巧華美的園林造景是晴雅苑,女子一身素淡衣衫,頭挽飛仙髻,站在月洞門邊......正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去找墨景熙拿休書的模樣。

  慕榕再怎么鐵石心腸,也不禁感到唏噓。

  原主不顧一切嫁入四王府,當一個不受人待見、卑微至極的王妃,如今芳魂已逝,物是人非,墨景熙才回頭惦念起舊人的好,但錯過就是錯過了呀......

  人都是這樣的,得不到的死皮賴臉,得到了的隨意丟棄。

  慕榕心口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似乎是原主僅存的一縷執(zhí)念,她受著這痛,無力地坐在床邊,輕撫畫中女子的眉眼,喃喃自語:“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知曉他最終對妳還是有情,妳......可以安心了吧?”

  良久,一滴淚水落在紙上,女子的臉孔被暈染開來,模糊難辨,痛感漸漸消失,慕榕心想,這是得償所愿,還是死心了呢?

  云霄佇立在她身旁,修長偉岸的身影挺拔如松,心卻有如墜落冰潭,望著那滴淚水,眸底一片狂風驟雨。

  那一刻,他有股異樣的直覺,慕榕好似遙望著他不懂的世界,緬懷著他不解的哀傷,兩人之間橫亙著難以跨越的楚河漢界。

  她不記得慘痛的教訓了嗎?

  親眼目睹墨景熙狼狽頹喪的思念,回心轉(zhuǎn)意了?

  難道她還想回到他身邊,繼續(xù)當那見鬼的四王妃?

  如何可能?如何可以?

  “榕榕,妳......”云霄嗓音低啞晦澀,“對他可還有情?”

  慕榕聽在耳里,卻沒有進到心里。

  她低頭不語,胸口微微起伏,在心里代替原主向墨景熙道別。

  但愿芳魂安息,從此無牽無掛,若是地下有知,下輩子有緣再見,且談笑風生不動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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