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榕一整天用腦過度,圈圈套套地繞了太多彎路,忍不住在小事上也疑神疑鬼,“你......該不會又派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去頂替我吧?”
一想到那暗衛(wèi)賤兮兮的樣子,她就忍不住手癢,想揍人。
云霄意味深長地斜了她一眼,“男人?大半夜的,在妳閨房?”
要是有人敢這么自作主張,絕對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咳ゲ坏脝??”慕榕大而化之地納悶著,“你家玄蒼跟青洛不是男人?”
姓云的心果然是海底針,捉摸不透??!
云霄一噎,語氣深幽道:“他們二人還有點用,不忙著滅口。”
慕榕突然意會到姓云的是什么意思,想起他整宿整宿的陪著自己,那情景簡直不能細(xì)想,干巴巴地罵了聲:“幼稚?!?p> 她玉白臉頰一片緋紅,為了掩飾自己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順手給他夾了塊水晶蝦,強(qiáng)行轉(zhuǎn)移話題,“你的傷怎么樣了?最近忙什么呀?追查黑甲兵的事有眉目了嗎?”
問題兒童連珠炮似的發(fā)問,全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廢話,云霄勾唇,耐著性子,一言以蔽之:“無妨,都忙完了?!?p> 不正面回答,也不側(cè)面回答,總之就是不想回答。
慕榕自己藏著一堆驚世駭俗的秘密,推己及人,也不想太過探人隱私,更懶得跟他計較,干脆把重點全放在此傷患毫無自知之明,還廢寢忘食,簡直不可原諒。
“你少唬弄人,把這些都吃了再跟我說話。”她氣勢如虹地夾了一堆菜,把云霄當(dāng)成三天沒吃飯的難民,
云霄瞇起眼睛,安安靜靜地看著她,一邊毫不反抗地照單全收,一邊思忖著青洛究竟把自己描述得有多慘。
沒良心的小混蛋突然會心疼人,他嚴(yán)重懷疑明天太陽會打西邊出來。
慕榕被顏值蒙蔽,沒發(fā)現(xiàn)此人非常不知好歹,總覺得美人顏值太抗打,進(jìn)食也能如此賞心悅目,連菜肴都被襯托得更加美味。
她心情極好,笑咪咪地說道:“喂,這還是我們第一次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坐下來好好吃飯呢,這年頭,吃頓飯都不容易啊?!?p> 過去那些天天和食物斗爭的歲月,她還曾經(jīng)沖冠一怒,拿十玉齋的菜肴血洗四王府,把墨景熙跟楚晴嵐扔得抱頭鼠竄,這些轟轟烈烈的豐功偉績,說多了都是淚。
云霄也想著同一件事,清冷的眸底鋪上一層暖色,輕輕笑了一下,摸摸她的頭,道:“日子還長呢?!?p> 好好的過,慢慢來吧。
這話聽在慕榕耳里,像是一縷暖陽滲進(jìn)五臟六腑,毫無聲息,卻嚴(yán)絲合縫地貼服著心律脈動,一下一下的,無從抵抗——如果她真想抵抗。
他安穩(wěn)從容地許了個悠遠(yuǎn)的承諾,她什么都話都說不出口。
兩心若是久長時,任何言語都是多余的。
小混蛋難得詞窮,文靜乖巧得跟正牌大家閨秀似的,云霄覺得好笑,伸手去撓她的耳垂,突然間“叩叩”兩聲,廂房的門被敲響,慕榕一驚,大動作地仰頭躲開,還欲蓋彌彰的往嘴里塞了一片蓮藕,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白皙的臉頰一直紅到耳根。
云霄:“……”被做賊心虛了。
門外來人是田掌柜,他除了送往迎來,還有個了不得的本事,就是以時令花果釀酒,芬芳之中帶著詩意,清雅而不甜膩,每當(dāng)十玉齋飄起酒香,每每受到文人墨客爭相追捧。
此時他送上一壺剛溫好的菊花盞,不僅可消白日暑意,解夜晚的寒氣,還十分應(yīng)景。
云霄向來泰山崩于前不改于色,見到區(qū)區(qū)一盅酒卻臉色驟沉,如臨大敵。
正要讓多事的田光把酒端走,慕榕已經(jīng)興致高昂地接過,親手斟了兩杯酒。
“慕榕,三思。”云霄冷冷地掃了田光一眼,大掌柜頓時凍得一哆嗦,從背脊一路涼到心口。
嗚嗚嗚,今天的爺好闊怕啊。
田光忙不迭地尋了個由頭拔腿就跑,被鄭重其事點名的慕榕眨眨眼,孩子氣地笑了,“別緊張,我就喝一杯,不礙事兒。”
云霄作為慕榕酒量的見證人,完全不給商量,伸手就想奪走酒杯,義正嚴(yán)詞地拒絕:“不準(zhǔn)喝?!?p> 慕榕眼明手快地背過身子躲開,笑得有點諂媚,“別這么掃興嘛,今天是我的生辰,飯都吃了,不陪我喝杯酒,說不過去吧?”
看來這酒后輕薄人的污點已經(jīng)揮之不去,為了安撫“受害者”的心情,她慎重地保證:“就一杯,醉了你打暈我!”
云霄微微一愣,“妳的生辰,不是明日嗎?”
她的生辰八字入過皇室玉牒,不可能有假,小騙子葫蘆里究竟在賣什么藥?
慕榕滿腦子如何誆他喝杯酒,沒留意姓云的為何會知曉她的生辰,干脆將酒杯塞到他手里,蠻橫地說道:“我說今天就今天!”
她不由分說地跟他碰杯,仰頭豪氣地一口干了。
......這要命的菊花盞,氣味清香淡雅,入口卻醇厚有勁,慕榕覺得自己要完蛋。
她雙手死死地捂著嘴,望著云霄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想咳嗽又覺得糗,小臉憋得通紅,難受得要命。
云霄優(yōu)雅的一飲而盡,面色不改,慢條斯理地拍拍她的背,“憋著不好?!?p> 那兩下正好拍在穴位上,慕榕一陣驚天動地的狂咳,眼眶含淚道,“這什么破酒呀,好辣......”她雙手巴著桌子,身子蜷縮起來,像只剛好可以上桌的醉蝦。
云霄淡定地?fù)Q了杯熱茶,慢慢喂她喝下,搭在她后心的手掌緩緩運(yùn)勁,把氣給捋順了,才品評道:“魯莽?!?p> 沖動是魔鬼,就憑她的酒量跟酒品,估計一杯醉兩杯發(fā)酒瘋?cè)苯臃诺埂?p> 若非菊花酒還有長壽酒的別稱,在她生辰這日共飲,寓意甚好,他也不會聽任她碰酒。
慕榕一緩過勁兒,訕訕地將酒壺推過去,“你喝吧,我還是離你遠(yuǎn)點兒,以策安全。”
要是又做出什么脫序的行為,她干脆跳湖得了。
云霄見她神色如常,不似喝醉,好脾氣地笑了笑,從袖里取出一個孔雀藍(lán)刺繡錦盒,慎重地遞到她手里,“二八年華,如月之恒,如日之升,榕榕,祝愿妳一生安樂無憂?!?p> 原本想在夜里提前送她,趕早不如趕巧,既然她說今天過生辰,那便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