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微拉了拉林文澤的衣服,一臉八卦地朝時清和岑晏抬了抬下巴。
眼里明晃晃地寫著——有情況!
這個小插曲就此揭過。
過了一會兒,大家翹首以盼的Ghost的作品終于展出了。
蘇矜遙:“相信大部分人都是為了Ghost而來,請看——”
紅色的布掀開,大家紛紛開始議論。
“居然真的有!”
“不會是高仿吧?”
“你看右下角那個標(biāo)志?!?p> “是真跡!”
“居然是這幅!”
展出的這幅是Ghost的成名作,其實何川手上有好幾幅Ghost的畫,不過物以稀為貴,蘇矜遙只拿了一幅。
時清看到這幅畫,目光閃了閃。
怎么拿這幅,畫得又不好。
她對左微說:“你們繼續(xù)逛,我先走了?!?p> “哎,你怎么走了?”
時清沒理她,轉(zhuǎn)身出了會場。
會場外和風(fēng)旭日,一片晴朗。
時清望著遠方出神。
她沒想到蘇矜遙拿的是這幅畫。
當(dāng)初被何川看到這幅畫是個意外。
何川一眼就看上了這幅畫,說服她拿去參賽,她對這些無所謂,也就任他拿走了。
后來在那場比賽里拿了金獎,一夜成名。
但她很久沒有正兒八經(jīng)地畫畫了。
“怎么出來了?”
低沉的嗓音隨風(fēng)吹到時清耳邊,一回頭果然看見了岑晏。
時清語氣平靜地說:“沒什么好看的?!?p> “不喜歡Ghost?”
很常見的一個單詞,從他嘴里說出來卻格外撩人心弦。
妖孽。
“沒。”
我不喜歡我自己?
?。?p> 不出意外的話,除了周末,勞動節(jié)應(yīng)該是高考前最后一次放假了。
5月2號是時永年的生日。
早上,時清親手做了一碗長壽面。
“爺爺,75大壽了?!?p> 時永年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開心。
他近期食欲不振,但還是把時清做的長壽面吃完了。
“哎,好,好?!?p> 楚航今天也抽空帶著楚欣來看望時永年。
楚欣抱著一個小盒子,邁著小腿噔噔噔跑到窗邊,把盒子遞給時永年。
“時爺爺,這是欣欣給你的禮物?!?p> 時永年接過來,很開心地說道:“好,爺爺謝謝欣欣?!?p> “爺爺,你打開看看。”
“好,爺爺看看。”
盒子里面并不是什么很貴重的東西。
“這是欣欣自己存的糖,爺爺住院是不是很苦???吃點糖就不苦了。”
小孩子天真稚嫩的聲音觸動了在場所有人的心。
“好,謝謝欣欣?!?p> 時永年住院快一個月了,和醫(yī)生護士都混了個眼熟。
六樓的醫(yī)生護士對他的印象就是心態(tài)好。
他心態(tài)是真的好,每天按時吃飯睡覺,配合治療。
沒有對絕癥的恐懼,沒有對生命的絕望,有的只是淡然。
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他沒有很強烈的求生的意志。
對于生死,他已經(jīng)無所謂了。
身體雖也是每況愈下,但好在他積極配合治療,比預(yù)計的要好一點。
下午楚航帶著楚欣回去了,時清又陪著時永年聊了會天才回去。
再過幾天就是三模了,時清象征性做了兩套試卷。
傍晚,她下意識轉(zhuǎn)著筆,望著窗外,思循飄遠。
現(xiàn)在的生活其實很不錯,她若是個普通人,也許就這樣按部就班地學(xué)習(xí)生活。
但她不是。
時清神色一冷。
過人的五感、夜晚的噩夢、鉆心的疼痛、刺目的鮮血……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她和別人不一樣。
時清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誰知道這雙手上沾過多少人的血呢?
5月7號,戚城各大高中迎來了高考前最后一次大考。
一般來說,三模是三次模擬考試中難度最低的一場,怕二模對學(xué)生打擊太大,讓他們找找自信。
時清穩(wěn)坐第一考場的第一座次,皺著眉頭寫作文。
天知道她最煩語文了,尤其是作文,字太多了。
之后的考試她寫得也很快,提前交卷離開考場。
岑晏知道她這兩天三模,深諳她愛提前交卷的習(xí)慣,早早地到一中門口接她。
“不高興?”
“嗯。”
岑晏對于情緒的感知很敏銳,時清也沒瞞,她這幾天心情確定不太好。
認(rèn)真說來,倒不是因為某件具體的事,她回國之后就沒有多少特別開心的時候。
非要說的話,就是太壓抑自己的性子了。
高中的課程對她來說雖不難,但很煩。要上課,要考試,條條框框太多了。
而她又礙于時永年只能耐著性子,在國際聯(lián)盟的時候何曾這么低調(diào)過。
看她不想多說的樣子,岑晏也就沒多問。
小姑娘的心思難懂啊。
***
三模之后就是高考了,一中的氛圍愈加緊張。
時清是意料之中的年級第一,一中的學(xué)生已經(jīng)習(xí)慣了。
高考臨近,左微他們幾個考完試聚餐的傳統(tǒng)也沒能繼續(xù)。
其他人奮筆疾書埋頭苦學(xué)的時候,時清悠然自得,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一絲一毫即將參加高考的緊張。
課間,左微看著身邊空蕩蕩的座位,嘆了口氣。
這是時清自三模后第三次請假,也是時永年第三次進手術(shù)室急救。
醫(yī)院里,時清站在手術(shù)室外,抬頭看著上方醒目的“手術(shù)中”三個大字,脫力一般靠在墻上。
5月下旬的天,外面艷陽高照,醫(yī)院里卻依舊陰冷。
墻壁的溫度透過薄薄的一層衣料傳遍全身,激起皮膚的一陣顫栗。
下午時清照常在一中上課,卻突然接到醫(yī)院的電話。
她顧不得其他,匆匆忙忙向姜浩請了假就打車趕來醫(yī)院。
沈樾進手術(shù)室前通知了岑晏一聲,沒過多久他就到了。
時清聽見腳步聲,抬頭看了他一眼便低下頭一言不發(fā)。
岑晏想安慰她卻不知如何開口,在生死面前,所有的言語都是蒼白的。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shù)室的燈滅了,沈樾走了出來。
時清站直身子欲往前走,頓覺雙腿發(fā)軟。岑晏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這才避免她跪到地上。
沈樾摘下口罩,略顯疲憊地說:“手術(shù)成功,情況暫時穩(wěn)定下來了?!?p> 聽到這話,時清懸在空中的心才放下來一半。
時永年躺在病床上,被護士推進ICU病房。
都說千金難買老來瘦,可時永年太瘦了,用瘦骨嶙峋來形容也不為過。
自生日后沒多久,他的身體狀況就急轉(zhuǎn)直下,前兩次進手術(shù)室隔了一周,而這次距離上次卻只過了四天。
這讓時清不得不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