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大兇之兆

　　　　“安大哥，你是不是介……”

　　“好了，我該去縣城了。”

　　安如山把帕子塞到蘇桃手里，端起盛著蔥油餅的藤筐快步走出廚房，他把藤筐麻利地放到驢車上，趕著驢車出了門。

　　蘇桃看著手里沾了灰的帕子，無奈地搖頭，沖著籬笆外那個坐在驢車上的男人叮囑：“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啊，安大哥?！?p>　　安如山沒有回頭，眼角的余光瞟到她如花的笑顏，下意識地抬起手臂搖了搖。

　　蘇桃把帕子清洗干凈晾好，看天色還早，晃動著酸疼的胳膊走進了茅屋，祭神之前她還能再睡會兒。

　　“阿姐，阿姐，你醒醒?！毙∈^連聲的催促吵得蘇桃不得安寧，下意識地揮了揮手，“別說話，讓我再睡會兒?！?p>　　“阿姐……”小石頭臉上挨了一巴掌，默默地往后退了兩步，委屈巴巴地叫著蘇桃，“祭神儀式就要開始了，不能遲到，咱們這要求當家人送麥子去?！?p>　　祭神？送麥子？蘇桃處于混沌的大腦終于恢復了清醒，猛地睜開眼睛，咕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快辰時了，阿姐，你再不起身咱們今年又參加不了祭神活動了?！毙∈^指了指外面，“你聽，外面敲鑼打鼓的在催促交麥子呢?！?p>　　“交，現(xiàn)在就交，我都準備好了。”

　　蘇桃打了個哈欠，趿拉著鞋子往廚房跑，小石頭跟在她身后忙著叮囑：“你先去洗漱，阿姐，你抓緊點時間，來得及的。”

　　蘇桃端著一碗麥子放在小石頭手上，把鞋子穿好趕緊去洗臉刷牙梳頭發(fā)，她現(xiàn)在梳雙平髻已經非常熟練了。

　　梳好頭發(fā)蘇桃從籬笆墻上掐了一朵粉紅色的薔薇簪在頭上，回頭對上小石頭無奈的眼神，沖著他笑得格外甜：“走走走，現(xiàn)在也不晚?！?p>　　桃源村的祭神活動在村子最中央的空地上舉行，小石頭扯著蘇桃一路狂奔，蘇桃一邊跑一邊護著麥子不要撒出來，實在是費力，然而就算是這樣，他們也是最后一家到的。

　　“怎么這么磨嘰呢，全村人都在等她，真好意思的?！?p>　　“噓，你少說兩句吧，只要沒錯過吉時就成?！?p>　　“不知道村長怎么想的，讓她來湊什么熱鬧啊?！?p>　　蘇桃自覺把所有不好的言論全部屏蔽，快步跑到沈良田和花嬸兒面前：“抱歉啊，沈大叔，我……”

　　“沒遲到就行，趕緊把麥子放進去?！鄙蛄继锎驍嗨脑?，指了指面前的大斗。

　　蘇桃趕緊把碗里的麥子倒進去，早就等候在大斗旁邊不耐煩的神婆慢吞吞地走過去站定，伸出肥胖的雙手開始攪拌那些麥子，等攪拌均勻了才用一個特質的麥穗狀的銀瓢舀了麥子往銀色鼎爐里裝。

　　裝滿鼎爐后，神婆從村長的手里接過特別定制的松木香，跪在香案前面，把那香從頭摸到尾，動作慢得像烏龜爬，嘴里還念念有詞的。

　　沈良田和村子里的男女老少全都跪在灰撲撲的土地上，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著。

　　蘇桃不信神明，但不得不跟著跪在地上，她瞇著眼望著正前方穿得花里胡哨，梳著繁復發(fā)髻插著滿頭銀簪子，臉上還化得白一塊黃一塊的中年胖神婆，忍不住搖頭。

　　這神婆的形象和她從電視或者書里面看到的根本就大相徑庭好不好？

　　神婆不得整得神神道道的？披頭散發(fā)眼神陰沉身材瘦削才是標配，最好手里再拿個骷髏頭權杖啥的？

　　“阿姐，閉上眼睛，要請神了?！毙∈^悄悄拽了一下蘇桃的衣角，示意她要恭敬一些。

　　蘇桃點頭嗯了一聲，合十雙手，瞇著眼繼續(xù)看神婆點香，這動作和普通人也沒什么區(qū)別嘛。

　　蘇桃撇撇嘴，看著那炷香被點燃插在銀色鼎爐里，看著白煙裊裊升起，眼底泛開笑意。

　　神婆退回蒲團上，繼續(xù)閉著眼念念有詞，可惜蘇桃根本聽不懂。

　　“可以了，村長起，帶領眾村民參拜小麥神，祈求夏收順利?！?p>　　神婆把蒲團讓出來，沈良田整理著衣衫虔誠地跪在上面，剛帶著眾人磕了個頭，就聽到神婆一聲驚呼：“糟了，是黑香，這是兇兆啊，得趕緊給小麥神獻祭才行?！?p>　　蘇桃凝著鼎爐里那炷冒著黑煙并且逐漸熄滅的死香，眉心擰成了疙瘩。

　　松木本身含有大量油脂，本就易燃，按說應該很容易點著才對啊？

　　“完了，今年這是咋了，咋出現(xiàn)死香的？”

　　“還說這些干什么，趕緊回去拿祭品吧，我們家那只鴨子得獻祭給小麥神保平安了?！?p>　　“還有我家的老母雞，養(yǎng)了兩年了，一直下著蛋呢。破財消災??！”

　　“欸，怎么出現(xiàn)這種情況呢？”

　　“還沒割麥子呢先把我老命給割了啊，我剛下蛋的大白鵝呀，哪來的災氣……”

　　村民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沈良田眉心也皺得死緊，他們村已經十多年沒出現(xiàn)過死香這事兒，現(xiàn)在這么一鬧，肯定是人心惶惶的。

　　“大家別著急，現(xiàn)在趕緊回去拿祭品，等神婆幫我們重新祈禱之后定能逢兇化吉，五谷豐登?！?p>　　“正是，我定全力以赴幫助大家化解兇兆，現(xiàn)在請大家抓緊時間回去拿活祭吧?！?p>　　蘇桃對他們的話不聞不問，咬著唇站在原地沒動。

　　“阿姐，阿姐，你別發(fā)呆了，咱們怎么辦？”小石頭緊張地揪著蘇桃的衣角，“咱們家除了狗就沒有別的活物，我不想大黃一家分開，阿姐，你想想辦法啊?！?p>　　小石頭急得不行，聲音都染上哭腔。

　　“別哭，我去問問沈大叔看看能不能通融?！碧K桃忙著安慰小石頭，再抬頭就找不到沈良田了，周圍的村民也走了個七七八八。

　　“你們還杵在這里干嘛，趕緊回去拿祭品啊，小心得罪了小麥神不給你們豐收呢。”

　　“如果不獻祭會有什么樣的后果呢？”蘇桃故作天真地湊近神婆詢問，“您給解釋一下唄?！?p>　　“這有什么好解釋的，上天會降下災禍懲罰你們的。”神婆不滿地望著蘇桃，“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打聽這個干什么，趕緊照我說的做。要是因為你家耽誤了全村人夏收，那可是罪過了。”

　　神婆見蘇桃傻乎乎的，懶得搭理她，甩甩袖子朝著旁邊的樹蔭里走去。

　　一團白色物體在空中劃了一個完美的拋物線落在了蘇桃腳邊，成功地吸引了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