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以身凈玄血
他大概是瘋了，韓蕓如是想到。
在這個時候，韓蕓也明了蘇誤的想法。他打算以身為器，凈化毒血。
“你不怕死的嗎？”韓蕓問道。她發(fā)現(xiàn)自己嘴唇微微顫動著，大概，被他的行為所震撼。
“無妨！”
蘇誤陷入魔障，在韓蕓眼里，他是瘋的。
從古至今，絕對沒有人敢像他這樣做。就算自殺，也有輕松的死法。他品嘗疾苦，選擇百毒而亡。
“把糖糖給我?！碧K誤道。他向韓蕓招手。
崖山忽而刮起大風(fēng)。極其地不應(yīng)景。
蘇誤青絲飄揚，上身肌肉曝露，肌理白皙。他披頭散發(fā)，雙唇墨黑，七竅流血，就像是一只妖邪的鬼魅。
韓蕓依言，纖纖玉手輕輕抬起，將昏迷的小糖糖送到蘇誤身邊。
“你記住了，你喝了玄女的血，不論你要做什么，你和她只能活一個……”韓蕓久違地感到哀傷。
蘇誤眼眸中紫芒閃爍，身后若雷霆，全身籠罩在神華之中。韓蕓恍惚，以為神仙臨塵，美眸里異彩連連。
那是東荒人從未見過的秘法，即便韓蕓，也感到不可思議。
錚——
青芒一閃，劍影交織。蘇誤抽出關(guān)守，斬斷了趙家天祖留在糖糖身上的道痕。
這時候，糖糖的傷口開始急速衰敗，血脈上的封印瓦解，玄女之血迅速流失。糖糖性命垂危，眉頭緊鎖，并且苦痛地喚出聲來。
“啊……！”糖糖極其痛苦，她的五官變得非常扭曲。
蘇誤將她投入煉丹爐中，然后關(guān)守劍回轉(zhuǎn)，他就像切腹一樣，將自己的丹田割斷。
突然，一道紫金光芒沖天而起，點亮整座張?zhí)巧剑綀A百里，剎那變得紫霞璀璨。
蘇誤直接跳進了煉丹爐里，他將自己的血，還有丹田里的玄血，源源不斷地注入丹爐。
“蓋爐凝煉?！碧K誤咬牙說道。他看著韓蕓，希望她能幫忙。
“你摧毀了華池，會被活生生煉死的?！表n蕓心中百多滋味，她真的不愿意為老同學(xué)埋土。而且，被丹火凝煉，蘇誤大概會成為藥渣子……
情，何以至此。能讓一個人，為另一個人，將生命坦然付出。
韓蕓相信，蘇誤與糖糖之間大概沒有親情，更不可能有愛情。所以，她不明白蘇誤這樣做的意義。
逆藥五行，本來是極佳的選擇……
“糖糖血脈已經(jīng)枯竭，別猶豫了?！碧K誤道。
“你真的會死?！表n蕓強調(diào)道?；蹦弦粔簦n蕓記得蘇誤救過她的命。
“她受得了……我也能受！”
蘇誤抱著糖糖，盤坐在圓形的丹爐里。他沒有任何猶豫，目光灼灼地看著韓蕓。
“那好?！表n蕓答應(yīng)了他。
她雙手結(jié)印，混沌之靈在身體上游走，隱約浮現(xiàn)出金色的靈絡(luò)。
韓蕓一襲淡黃長裙，嫻雅風(fēng)情。裙角微微掀簾，露出一雙長白筆直的美腿。她的眼中，留有幾分遺憾。大概，她是為蘇誤惋惜。
“你還有什么交代？”在爐蓋落下之前，韓蕓向蘇誤問道。
韓蕓感到哀傷，她想到，這是與老同學(xué)最后一眼相望。她向蘇誤問了遺言。但更希望他能活著。
她的眉目里有風(fēng)情萬種，含情脈脈。她將雙手挽在小腹前，沉默地看著蘇誤。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碧K誤笑道。他的精神很衰弱，已經(jīng)很久沒休息過了。
張?zhí)巧剿募救绱?，山霧迷茫。有白鹿在山澗飲水，蝴蝶花上駐。草木的芬芳，是淡淡的清香，漸漸彌漫在山峰。那種懶散的氣息，惹人眠意。
蘇誤沉默著，他忽而變得嚴(yán)肅，道：“如果我沒扛住，你就告訴糖糖，大哥哥和爺爺去敦煌旅游了?！?p> 這是在丹爐頂蓋落下時，蘇誤說的最后一句話。
韓蕓迷茫著，她無奈地笑了笑，卻感到一種愁苦。她飄身至丹爐旁，修長如玉的指尖在青銅上劃過，點燃一團火焰。
于是，煉丹開始了。
爐子里，蘇誤大汗淋漓，渾身無力。他感覺自己的靈魂似乎要拋棄自己。迷茫且恍惚，像被浸在大海里，身不由己地晃浪。
四周的爐壁越來越燙，爐中血水也開始沸騰。
蘇誤明顯感覺到自己生命在流失。飲過玄女劇毒的血，雖然過濾毒性，但同樣的，藥性也留下了不少。余裕的藥效，吊了他一口命。
在他的身體里，劇毒與藥理相互傾軋，爭鋒相對，像是要把他撕成碎片。
“疼……！”
小糖糖痛苦地叫著，眼睛依然緊閉。她畏縮在蘇誤的臂彎，全身扭曲的。
沸騰的血水，順著她的傷口，緩緩回流。蘇誤抱著糖糖，就像抱著一塊火炭。她的體表溫度，甚至比沸水還燙。
蘇誤連天雷反噬都能承受，這種水溫，對他來說就像洗澡。
但是，對糖糖就不一樣了。小丫頭從沒修煉過身體，很難硬扛這種痛苦。
“不會有事的，糖糖……”蘇誤非常疲憊，眼簾沉重，像是要昏睡過去。
他安慰著糖糖，但是不知道糖糖能不能聽見。
爐火愈發(fā)旺盛，爐內(nèi)忽而變得紫霞璀璨。被蘇誤過濾的血，都染上了一層紫芒。經(jīng)過烹煮，一股強橫的能量驀地迸發(fā)。
“轟——”
那是一種浩瀚的雷霆聲，貫穿天地。哪怕是精鋼造的爐子，也要被震碎。
爐火旁，正護道的韓蕓臉色驚變。曾聽聞煉丹存異象，是仙品出世的預(yù)兆。爐中紫霞祥瑞，雷霆萬鈞。
難道兩人都成了丹？
“這該怎么辦……”韓蕓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她很焦急。
她翻開趙家老祖的手記，想找尋找到文字方面的依據(jù)。在這種時候，她根本不敢開爐。再沒常識的人都該知道，異象已出，提前開爐，此中必?fù)p。
現(xiàn)在就是最緊要的關(guān)頭，絲毫不敢大意。
隨著爐火升騰，爐中紫霞雷霆愈發(fā)強悍。光芒直沖霄漢，就如黑夜的一座燈塔。非常引人注目。
韓蕓為蘇誤護道，她招來漫天遍野的烏云，掩蓋這種光芒。緊接著，她又在崖上開辟出一個石室，將爐子小心翼翼地轉(zhuǎn)移進去。
“我還了你的救命情?！表n蕓嘆息一聲，對著丹爐道。
她的玉手凌空一招，化出一根竹笛。悠揚的笛聲在張?zhí)巧巾懫?，隨后，有一只鷹鳥落在她的肩上。
韓蕓在它的腳上，綁上了一根小紙條。
“去吧?！彼克椭楕B遠(yuǎn)去，便繼續(xù)守在石室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