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則,她與安王府的關(guān)系不會對南宮允造成影響,二則,日后這事或許會有更大的用處。
目前來看,她和南宮允是牢牢地綁在一起了,但以后二人的立場如何還說不準(zhǔn)。
若真有一日二人分道揚鑣,她也能有自己的去處。
現(xiàn)在的顧長寧并沒有想過,要和南宮允一起度過后半生,她之前不信旁人,只信自己,如今卻將她的信任放了一部分在南宮允身上,這已經(jīng)是很大的轉(zhuǎn)變了。
沒人要求她現(xiàn)在就要徹底信任南宮允,就算是南宮允本人,也都沒有這么想過。
他們是同類人。
這一點南宮允十分清楚。
他尚且不能完全信任一個人,即便是他明白自己對顧長寧已經(jīng)動了心,也不會交出所有的信任。
他想要的只是顧長寧能信任他一點。
一點就好。
所以他現(xiàn)在對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很滿意——
對對方都有信任,卻不過分依賴。
等了很久都沒再等到顧長寧說話的南宮允,費力地掀開了眼皮,強撐的痕跡十分明顯,“你們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說話的聲音略微沙啞。
“不記得了?!?p> 也不知他信了沒有,只是聽完這話后,他便再沒開口問過什么。
過了一會兒,萬向便從宮門走了出來。
他不知道南宮允此時是否還醒著,就直接喊了顧長寧,“王妃?!?p> 在馬車?yán)镩]著眼睛的南宮允,聽到萬向的聲音后,慢慢挪到了馬車最里面的臥榻上。
一旁的顧長寧看著越來越迷糊的南宮允,開口吩咐道,“回去吧。”
南宮允的意識雖然越來越模糊,但他的動作還是一如既往的流暢和賞心悅目。
即使是醉酒,面上也沒有絲毫的痕跡,若他一直不開口說話,旁人根本看不出他的不同。
也就是跟著他時間最長的萬向,只從他的行為上,就看出了他和平日的不同之處。
兩輛馬車一前一后朝著小院去了,到地方的時候,南宮允已經(jīng)完全睡了過去。
萬向親自送顧長寧進了院子,才轉(zhuǎn)身回了馬車旁,剛坐上前室正要趕車回王府,就聽到了南宮允的聲音,“她可說什么了?”
突然聽到這句話的萬向有些懵,他家殿下不是醉酒睡過去了嗎!
不過只一瞬的功夫,他就接受了事實,開口回稟道,“沒有。”
過了半晌,才聽見南宮允道,“回宮?!?p> 萬向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他們剛剛才從宮里出來,現(xiàn)在斷沒有再回去的道理。
沒等到馬車前進的動靜,南宮允又說了一遍,“回宮?!边@次倒是沒嫌麻煩,一連說了兩遍。
這下萬向聽清楚了,“是?!?p> 他不知道自家殿下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對他突然醒過來的事也沒敢開口去問原因。
他只需要執(zhí)行南宮允的命令就好。
……
在馬車?yán)锖人臅r候,南宮允就趁機吞了一顆解酒藥。
經(jīng)過一路的緩沖時間,解酒藥已經(jīng)起了效果,所以在顧長寧下馬車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醒了。
聽了他吩咐的萬向又駕著馬車原路回了皇宮。
他們離開之前,已經(jīng)讓萬向去知會了承奇。
而太上皇此時也已經(jīng)知道了南宮允回府的消息。
是以在看到他從大殿門口進去的時候,太上皇皺起了眉頭。
“皇祖父金安!父皇金安!”拱手行了禮的南宮允,緊接著為自己的離席找了理由,“孫兒剛剛有些乏了,去偏殿里歇息了一會兒,沒錯過什么大戲吧?”
這話自然是說給眾位大臣聽的。
尤其是說這最后一句的時候,還有意無意地朝齊震瞥了一眼。
上座的太上皇只看了他一眼,并未接話,一旁的皇帝看太上皇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就笑著接了南宮允的話,“你來得正好,快快入席吧?!?p> 進殿的時候,南宮允身后并未跟著萬向。
因為顧長寧對查出來的結(jié)果存疑,他就趁著眾人都在殿內(nèi)的時機,讓萬向又帶人去查了一遍。
……
南宮允剛坐下沒多久,就見齊震雙手舉著酒杯,起身走到了大殿中央,對著皇帝和太上皇直直地跪了下去,“罪臣齊震,有負陛下與上皇的信任,今日在此請罪了!”
說罷,仰頭飲盡杯中酒,端端正正地扣了個響頭。
高座上的皇帝故作疑惑地皺了皺眉,“愛卿此言何意???”
“臣,上不能贍養(yǎng)年邁的父親,下不能管教好子女!致使他們行差踏錯,好在并沒有釀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否則,臣萬死難辭其咎!”
一席話說得是慷慨激昂,看了直叫人覺得他處境可憐。
不能在父親靈前盡孝,一雙兒女又被下了大獄,夫人慘死家中,府中人去樓空,可不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可憐人嗎!
這番話說出口,倒顯得是朝廷虧待了他似的!
可南宮允他們祖孫三人心里,對齊震在西北做下的那些事清楚得很!
故意示敵以弱,接連丟失兩座城池,之后又帶兵攻城,又奪了回來。
只這樣看,可能不覺得這事兒有多過分。
但只要想一想那兩座城池里的百姓,就不會覺的齊震此舉沒問題了。
他們本可以安居樂業(yè),這也正是朝廷派西北將軍鎮(zhèn)守邊境的原因。
而齊震的到來,反而造成了他們家破人亡、痛失家園的慘??!
試問,齊震留在邊境的意義何在?
之前他做下的諸般惡行,皇室都看著齊老爺子的面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直到南宮允送了齊老爺子一張空白的紙,皇室與齊府之間的恩怨,便算是兩清了——
齊老爺子對大夜的貢獻,和齊府中人做下的惡行相抵。
已經(jīng)抵了這么多年,誰也不能說皇室一個不字!
對于齊府的處置,沒有抄家已經(jīng)能稱得上皇恩浩蕩了!
還在地上跪著的齊震對著高座上的二人拱手道,“臣自知罪孽深重,對一雙兒女缺乏了管教,”說著眼神便黯淡了下來,“只是……只是小女已經(jīng)死在了牢里,臣還清陛下開恩,準(zhǔn)許臣將犬子接回府中。”
說話間,他一直注視著皇帝的臉,見他面上出現(xiàn)的為難神色,齊震便猜到了他要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