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交易
“你什么意思?”
雖然這誘惑對她有足夠的吸引力,但是她可不是那種輕易就能失去理智的人。
“娘娘難道不清楚我說的是什么意思嗎?這沈家印綬,能夠讓擁有者調(diào)度西北軍,二皇子軍功顯赫,又是皇子身份,想必駕馭起來也不會有太大難度?!?p> 這下王貴妃是徹底明白了,只是這驚喜也來得太快了吧,那可是西北軍啊,沈若婳不會不清楚讓出來是什么意思,這一次轉(zhuǎn)讓可不是隨隨便便的想給就給,想收回就收回,只要進了二皇子的麾下,沈家想要再拿回去,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你的意思是要把這東西給浩兒,但是沒有陛下的昭告天下,你們之間也沒有婚約,這如何能夠服眾?”
雖然這個印綬像虎符一樣能夠調(diào)動西北軍,但始終還是要在名正言順的情況下。
沈若婳今天會來到這里,想必就已經(jīng)想好了對策。
果然,沈若婳將那印綬收好,遞到王貴妃面前,很平靜地說:“娘娘大可放心,當(dāng)年我父兄去時,曾托付三哥照拂將軍府,如今是我親自出面委托,西北軍不會是問題。
只是陛下那里,恐怕就需要王丞相在朝中周旋了,不過我想,這對王家來說應(yīng)該不算什么問題吧?!?p> 王貴妃還在遲疑,“空口無憑,西北軍中如何服眾?”
“有血書為證?!?p> 這讓王貴妃更加疑惑了,“當(dāng)年你父親哪里留下什么血書?”
“我說有,就會有?!?p> 說罷沈若婳就嘶啦一聲,從自己的裙角撕扯出一片鋪在桌上,毫不猶豫地咬破了指尖開始在上面奮筆疾書起來。
“你.....”
這下連王貴妃都徹底無語起來,不過更多的是佩服,不愧是沈衡的女兒,不愧是將軍府的當(dāng)家人,這份果敢,這份膽魄,天下女子中能有幾個做得到?
一份明目張膽偽造的血書就這樣被沈若婳明目張膽地做出來了,捧起來看了一眼,沒帶絲毫猶豫的,拿起腰間代表沈家當(dāng)家人的私印就蓋了上去。
王貴妃直到真真切切地摸著那印綬和血書,都還在驚疑不定當(dāng)中。
“你真的想好了,被怪本宮沒提醒你,浩兒拿到西北軍一定會安插人手,逐步取代沈家,以后你要是想后悔可來不及了。”
沈若婳的目光最后停留在那印綬上,好像在對王貴妃說,又好像在告誡自己:“屬于沈家的東西,總有一天我都會拿回來的?!?p> 割舍了最后一點念想,沈若婳倒也想起此行的目的,對王貴妃說:“我要最好的太醫(yī),還要娘娘保我和傅禹修在都城平安無事,娘娘你也別想敷衍了事,我要是死了,陛下和太子就能明目張膽收回將軍府,您的如意算盤全會打空?!?p> 這丫頭,真是夠狠,連自己的命都敢拿來交易。
王嫣覺得自己今天真是見識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沈家大小姐,她明明知道只要交出了兵權(quán),就算是和太子皇后徹底撕破臉皮了,說不定為了渾水摸魚干脆把她給暗殺了,卻還是敢這么做,在這就是再給自己出難題啊。
“這個自然,本宮會讓丞相府暗中護你,只是三皇子傅禹修嘛,你可要想好了,他這趟渾水可不是誰都敢去趟的,我好心提醒你,陛下對當(dāng)年唐容妃的自殺始終耿耿于懷,事情可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么簡單?!?p> 沈若婳點點頭,卻毫不在意,“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p> 目送沈若婳出門,王貴妃呆立原地良久,有多久,沒見過這樣桀驁不馴的人了。
忍不住喃喃自語:“也許她的選擇是對的,這樣的女子,后宮的勾心斗角不會是她的歸宿?!?p> 就在帝后裝聾作啞任由傅禹修生死掙扎的時候,王家突然大發(fā)善心,王丞相親自噓寒問暖不說,貴妃連太醫(yī)院醫(yī)正都搬去了。
這讓不少人看不明白了,在太子和沈家糾纏不清的時候,二皇子難道也要橫插一腳嗎?
“沈若婳這是孤注一擲,連母后都被她打動了?!?p> 把玩著沈家的印綬,傅禹浩若有所思。
旁邊的歐陽晨整理著散亂的兵書,她不太明白這沈家大小姐的打算,要是真不喜歡太子,直接嫁給二皇子傅禹浩難道不是最好的靠山嗎?一個孤苦無依的孤女,以后要是助二皇子奪得了皇位,連自己的后半輩子都無憂了。
“歐陽軍師,你說,要是她反悔了,想嫁給我怎么辦?”
歐陽晨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抹桌子的動作更加顯得手足無措了。
傅禹浩卻還不打算放過她,不懷好意地湊過來,“那可就只能委屈她做側(cè)妃了,要不然你就沒位置了。”
“將軍,請自重!”
眼看話題又要跑偏,歐陽晨站起來大聲地反駁他嬉皮笑臉的玩笑。
傅禹浩卻好像聽到什么笑話似的,靠在椅子上笑得歡快,猛然一伸手,就將眼前人拉入懷里,輕輕巧巧地就扣住了她動彈不得。
歐陽晨連掙扎都懶得做了,實在是這貨太容易就抽風(fēng)了,整個人皮糙肉厚的,掐他都是自己疼,每次只能木然地忍受他調(diào)戲。
湊到她皙白的脖頸間,傅禹浩呼出的氣息都是那樣灼熱,“我已經(jīng)夠自重了,難道你想看看我沒自重的樣子?”
親昵地靠在她的肩頭,他常年在外行軍打仗,整個人曬得有些麥色,而歐陽晨整個人就像一團雪絨一般吹彈可破,被他撈在懷里竟然也有種反差的溫柔。
在她脖子上啃了一會兒,傅禹浩似嘆息,又好像是承諾,“等你哥哥回來和你換回身份,我就去你家提親,讓你做我的正妃。”
這次歐陽晨終于臉紅了,因為她也察覺到了今天的將軍和往常有些不一樣,是因為被沈家小姐刺激到了嗎?
“將軍,我和沈小姐是不同的,她可以為了三殿下忤逆圣意,但我永遠不會,歐陽家也永遠不會?!?p> 傅禹浩不在意地揉了揉她的腦袋,“你不會這么做沒關(guān)系,我會就行?!?p> 歐陽晨看著他,張了張嘴,終于什么也沒能說出來。
沈若婳焦急地等在旁邊,眼看著太醫(yī)又是灌藥又是扎針的,可傅禹修就是沒有一點好轉(zhuǎn)的意思,看他痛苦的表情似乎更加難受了。
“太醫(yī),他這個不是舊疾嗎?之前是怎么治的現(xiàn)在再怎么治不行嗎?”
太醫(yī)正擦了一把額頭的汗,一臉凝重地搖搖頭:“哪有這么簡單啊,三殿下多年惡疾纏身,沉珂相伴,心絞痛也不過是并發(fā)之癥,還有其他的疾病也隨時能要了他的命。
之所以能支撐到現(xiàn)在,完全靠的是異于常人的忍耐,仔細調(diào)養(yǎng)還好,這一旦舊疾復(fù)發(fā),就像現(xiàn)在這樣,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只怕,只怕是回天乏術(shù)了。”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就讓他等死嗎?”
沈若婳的語氣陡然就冷了下來,刷的一下,就拔出了床邊兵器架上的長劍,毫不客氣地就逼在太醫(yī)院首脖子上。
“你身為醫(yī)者當(dāng)救死扶傷,但若是讓我知道你受人指使見死不救,休怪我手中長劍無情!”
連太醫(yī)院首都敢拔劍威脅,看得周圍的人大氣都不敢喘,沈若婳會不會火氣大了點。
但是太醫(yī)哪里敢惹這個大小姐,連忙擺手否認,“老夫怎么會見死不救,實在是三皇子這病來得復(fù)雜,還需要我回太醫(yī)院與其他同僚仔細商討一番,才好對癥下藥啊。”
“最好是這樣。”沈若婳收了劍才放他離開。
等太醫(yī)院首連滾帶爬地出了將軍府,拐角處早有一輛馬車停著等他,左右護衛(wèi)著持刀的黑衣人。
“你怎么辦事的,傅禹修還沒死?”
車簾后傳來冷冷的質(zhì)問,太醫(yī)院首雙腿一軟就跪了下去,連連磕頭:“大人恕罪!沈小姐實在是謹慎,一直在旁邊的盯著,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廢物!沈若婳又不懂醫(yī)術(shù),她是砍你了還是劈你的?連這點手腳都動不了還要你何用!”
在太醫(yī)院首連連磕頭中,一個青色小瓶從車簾里被扔出來,滾落他腳邊。
“再給你兩天時間,再辦不好,你妻兒就別想見了?!?p> “是是是....”
再站起來,烏蓬馬車早已遠去,他趕緊撿起地上的小瓶子,左右看了看沒人之后才整理衣服離開。
輕如鴻毛,一個斗笠人自他消失的巷子后飄然落下,眼里寒光閃爍。
“小啞巴,你可不能就這么死了,雖然你這個人不怎么討喜吧,但咱們也算相識一場,那天你冒著雨趕過來找我,肯定是有什么話想要對我說,我還沒好好見過你說話的樣子呢?!?p> 沈若婳握著傅禹修的手,看著他安靜的睡顏,喝了安神湯總算能安定一會兒了,可是整個人依然看起來氣若游絲。
把頭靠在他的胸口,沈若婳輕輕說:“肯定很疼吧,小時候我娘說哪里疼都比不過心,我給你暖暖。”
雙手捂著他的胸口,感受那微弱的心跳聲,沈若婳突然有些害怕,害怕一不小心這點心跳都會消失了,就好像當(dāng)年,母親的心跳也在自己懷里消失掉。
臉頰一涼,竟然是有淚滴滑落,沈若婳慌忙搽干凈,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你說,我們倆是不是很相似,都是這天地間孤獨寂寞的人,在認識你之前,沒人會耐心對我,我也不喜歡他們,我真是討厭死這個冷冰冰的都城了。
但是我們相遇了,發(fā)生什么事都有了想傾訴的對象,爹娘兄長去后,我真的,孤獨了好多年,所以小啞巴,你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