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揚州慢
琴聲響起，宛若空谷幽泉，沁人心脾。
屏風(fēng)后，隱約可見一女子跪坐在那里，面前是一架古琴，顯然這就是那位紅遍魏國京城的若風(fēng)姑娘了。
雅閣內(nèi)，周導(dǎo)蔡東霖一群正在說話的人都放低了聲音，那蔡東霖更是端起了酒，沖著周導(dǎo)舉杯一敬，道：“愚兄就在此提前恭喜伯仁前途無量了！”
據(jù)他所知，周導(dǎo)就是京中最為出眾的才子了，京中還真沒有人能超過他，今日之后必定會入那位齊國老先生的法眼。
周導(dǎo)也舉起酒回敬，笑著說：“兄長此言差矣！若不是兄長提前透露消息，小弟也不知道居然會有如此內(nèi)情?！?p> 一旁的幾人暗自腹誹：你周導(dǎo)周伯仁號稱孤傲高潔，號稱縣令至門而不見，這個時候倒知道貼上去吹捧他了！
不過也沒辦法，都在京城混，抬頭不見低頭見，蔡東霖的面子還是要給的，都也只好舉起酒杯，笑容滿面道：
“伯仁所言極是！”
“我敬伯仁一杯！”
“預(yù)祝伯仁飛黃騰達(dá)！”
眾人一口飲下，還沒待放下酒杯，就聽到清韻悠長的歌聲自樓下傳來：
“淮左名都，竹西佳處，解鞍少駐初程?！?p> “過春風(fēng)十里。盡薺麥青青?！?p> “自胡馬窺江去后，廢池喬木，猶厭言兵。漸黃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p> “杜郎俊賞，算而今、重到須驚?？v豆蔻詞工，青樓夢好，難賦深情?！?p> “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眾紈绔聽見這首詞，縱使平日里不擅長這些，但畢竟出身名門，基本的辨別能力還是有的。
“伯仁此詩意境高啊！”一名貴公子拊掌驚嘆，剛剛他真的感覺到了那種荒涼凄清的感覺，夸贊道：“恐怕這詞一出，這魏國內(nèi)今年怕是沒有哪個才子作詞了?！?p> “是啊！數(shù)年來京城也未曾出過如此詞句，伯仁學(xué)識才情之高可謂是讓我拍馬莫及！”另一名紈绔也是驚嘆道：“沒想到伯仁還藏了這么一手！”
眾人吵吵嚷嚷，紛紛前來恭賀。這首好詞一出，剛剛蔡東霖說的那事兒也就板上釘釘了。有了出路，以后周導(dǎo)就和他們是一個級別的人物了，多結(jié)交一些朋友還是好的。
周導(dǎo)站在那里，絲毫不理會那些人的祝賀，雙目無神，仿佛魂游天外一樣。
“都別吵吵！”最早發(fā)現(xiàn)異常的是蔡東霖，他皺著眉頭道：“伯仁，怎么了？”
“是誰？是誰寫的詞？！”周導(dǎo)被叫醒過來，面色逐漸猙獰，吼道：
“誰寫的？啊？！是誰？！”
……
秦括的雅間內(nèi)。
秦括聽著那首詞被唱出來，放下心來。雖然這個世界沒有揚州，沒有金人南侵，但是數(shù)百年的戰(zhàn)亂卻足以讓人體會到其中意境。
在秦括前世，一首好歌足以推出一個明星。同樣，在這古代青樓，一首好詩好詞也可以捧紅一個清倌人，那位清倌人不可能放過這首詞的。
敲門聲響起，秦括以為是那小廝，問道：“什么事兒？”
門開了，一個小丫鬟走了進(jìn)來，屈膝行禮，恭敬地說道：“不知是哪位公子作出如此佳作？”
沈?qū)捒聪蚯乩?，不知道該不該說，秦括聽了說道：“自然是我。”
那丫鬟又行了一禮，恭敬道：“公子，我家小姐有請?！?p> “你家小姐？是若風(fēng)姑娘？”秦括問道。
“正是，蘭兒還煩請公子移步至院后?！碧m兒恭敬道，言語懇切。
“好，你帶我去。”秦括站起身來，理順袍服，說道。
一旁的沈?qū)捯彩钦酒饋恚鸵^去。時時刻刻保衛(wèi)秦括的安全就是他的責(zé)任，如果有可能，沈?qū)捄薏坏们乩ㄉ厦┓恳哺M(jìn)去，更不要提青樓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了。
誰知那丫鬟看了他一眼，為難道：“這位公子還請歇息一會兒……”
“怎么了？我去不得？”沈?qū)捖牭竭@句話，眉頭一挑，說道。
“小姐只說了要請那位寫《揚州慢》的公子，并沒有說要請其他人……還請公子不要為難我了?！蹦墙刑m兒的丫鬟小聲解釋道，雖然聲音小，但是卻不容置疑。
這條是規(guī)矩，破壞不得。
沈?qū)捲谝贿吅苁强鄲?，但也不好說明自己身份，就擱在那里糾結(jié)萬分。
秦括見狀，說道：“你在這兒歇一會兒，我一會兒就來?！?p> 隨著那蘭兒出了雅間，往那后院走去，路上經(jīng)過一處閣子，只聽見里面有著東西被摔在地上的聲音，動靜頗大，還伴隨著咒罵，只不過聽不清在講什么。秦括看向蘭兒，問道：
“這是怎么了？”
蘭兒撇撇嘴，輕哼一聲道：“里面的人喝酒喝醉了摔東西唄！”
言語之中很是不屑。
秦括仔細(xì)聽了聽，隱隱約約聽見什么“王八蛋”，“狗娘養(yǎng)的”，“婊子”這種臟話，好奇地問道：“你們不管管嗎？”
“我們又管不了，最后也不過是讓他們賠錢了事兒。”蘭兒性質(zhì)不高地說道，明顯是聽見了那句“婊子”，顯得有點悶悶不樂。
隨著來到后院，眼前景色一變，前面的富麗堂皇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幽靜的小院。
醉風(fēng)樓地方很大，前面是清倌人獻(xiàn)唱的地方，后面還有幾處小院供人宴客歇息，只不過價值不菲。再往后面就是醉風(fēng)樓的姑娘們的住處了。
也就是說，這個醉風(fēng)樓就是秦樓楚館+豪華酒店+高級餐館的運營模式……
現(xiàn)在這就是后面的小院了。
隨著蘭兒進(jìn)了其中一處院子，秦括看到屋里坐著一個清秀的女子，身穿淡青色衣裳，正跪坐在那里沏茶，見秦括進(jìn)來，連忙起身迎上來，行了一禮，才道：“小女宋若風(fēng)，敢問是公子寫的那首《揚州慢》？”
“是。”
“那揚州是何地？”若風(fēng)姑娘問道。
“瞎編的而已。”
“二十四橋又是什么？”這時候的宋若風(fēng)就像是最為熱切的粉絲，非要搞清楚詞里的每一個字句都是什么意思。
“也是編的?！鼻乩柭柤纾瑹o所謂道。隨即伸手探入懷中，說：“其實我有一件事，還煩請姑娘將此物交給醉風(fēng)樓樓主?！?p> 他攤開手，掌心中是一塊玉佩。
是秦帝給他的那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