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小鎮(zhèn)停留了兩天才離去,期間吃了藥感覺好了很多,距離目的地還有一半多的路程,走了近一半的路程讓我有了些成就感,對接下來的路途充滿了動力。
走了十來天的路程后,那天中午烈日炎炎,我正像往常一樣倚靠在路旁的大樹下乘涼,昏昏欲睡的我將大衣脫下來蓋在頭上,以次來遮光睡個好覺。
大約迷糊了十分鐘左右,我將要睡著時聽到有腳步聲在慢慢靠近,我懶散的將外衣向下拉了一下,露出面部后,我看到一個和尚如苦行僧般在道路上走著,頭頂一個斗笠,斜背一個布袋。
我瞇瞇著眼觀察著他,他在路過我時對我做了一個單手佛禮,走出去大概十多步后停頓了一下,而后回頭像我走來。
在距離我兩步遠的地方再次對我做了個雙手合十的佛禮,我看他也就是二十多歲的樣子。
和尚說:“施主,無心之過而釀成大錯,可否被原諒?”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樣問我,我懶散的回道:“佛祖會原諒,我不會原諒!”
我心想,錯了就是錯了,哪有什么無心有心的。
和尚顯得震驚無比,雙眼睜的很大,而后又盤膝坐了下來,對我說:“施主是要去往哪里?”
我隨意的將目的地對他說了一下,而后他又說道:“施主要去的地方也是小僧要去的,小僧可否同行?”
我頓時來了精神,兩個人走總要比一個人走要好,我問道:“和尚,有沒有香煙?給我來一根!”
和尚一愣,而后苦笑著打開布袋翻騰著,不一會兒就拿出了兩根香煙,給了我一根,自己放嘴里一根。
我嘿嘿笑著,拿出火機將香煙點著,狠狠吸了一口,說道:“你這和尚也不安分吶!”
和尚也將嘴中的香煙點燃,吐出一口煙氣回道:“戒律中也沒有說不讓吸煙,小僧也難做啊?!?p> 我哈哈大笑,這個和尚很有意思,我想這一路不會再寂寞了。
當我們抽完香煙后又休息了一會兒,天氣涼爽一些的時候我們開始趕路,一路上我們聊著一些有的沒的,但是我沒有問過他去那個地方做什么,他也沒有問我。
直到黃昏時,我們走到一個村子,我正要敲一家村民的大門時,和尚將我攔了下來,和尚問道:“施主這是做什么?”
他習慣叫我施主,我也習慣喊他和尚。
我說:“當然是找地方睡覺了,馬上要黑天了,再往前走就不一定有村子了?!?p> 和尚搖搖頭,“這樣打擾別人不好,小僧一直是在野外過夜?!?p> 我被他的話說樂了,“野外怎么過夜?人不就是應(yīng)該在房子里睡覺嗎!”
和尚堅持說道:“施主白天與小僧討論大自然的美好,可施主卻在夜晚抵觸大自然了?”
我對和尚的話想了想,也是有些道理,只好與他一起繼續(xù)趕路。
當天完全黑了下來時,和尚找了一個離道路不遠的草地,從布袋中拿出一塊兒大布鋪在草地上,自顧自的躺在布上睡覺。
我身上除了背包就剩下一件外衣,所以我便直接躺在草地上,用背包當枕頭,將外衣的所有紐扣都扣好,如同躺在睡袋中。
就這樣,和尚與我大半個月的路程相當于我之前一個月的路程,一是有人做伴,心情舒暢;二是之前的我在黃昏之前總會找地方住,而耽擱了一些時間。
如今的吃喝全由和尚來解決,因為我現(xiàn)在的模樣就是一個乞丐,他人多數(shù)都會嗤之以鼻,而和尚不同,受到的只有尊重。
在路上我曾向和尚玩笑說道:“我說和尚,像你們寺里的不都是有錢人嘛,怎么做起苦行僧來了?”
和尚轉(zhuǎn)頭看著我,疑惑的問道:“為什么寺里的會有錢?”
我拍了拍和尚的肩膀,笑著說道:“我都懂,你們收的香油錢,是吧!”
和尚突然不走了,站在原地想了想后,認真的對我說:“施主所見過的那類人叫和尚,而我們這類人叫僧人!”
……
一路上我與和尚常常玩笑一下,而和尚總是淡淡的擺出佛家道理,就這樣,幾個月后我們終于來到了目的地的城市。
一路上和尚和我剩下了不少錢,足夠美美的飽餐一頓了,所以我當即決定去大吃大喝一頓,和尚也沒用反駁。
因為到這個城市時已臨近黑夜,所以我與和尚找個了燒烤店吃飯,雖然店員有些嫌棄我們,但是我們有錢,又不得不接待我們。
和尚一反常態(tài)的點了酒肉,我愣愣的看著他點了與我們口袋中錢數(shù)相當?shù)木迫狻?p> 和尚猴急的先點了酒,待酒上來后,和尚先喝了一大口,然后示意我也喝。
我沒有問,笑著也喝了一口,一頓飯吃的默默無語,只有酒瓶的碰撞聲響和鐵簽子扔到桌子上的叮叮作響。
吃完了飯,我扶著有些喝多了的和尚,在服務(wù)員那想笑又憋著的表情中買完單走了出去,我們倆坐在燒烤店門口的馬路邊上,看著這繁華的城市。
我問:“和尚,有心事?”
和尚醉醺醺的對我笑著說:“我從來都不是什么和尚,只是個在寺院外經(jīng)常懺悔的人?!?p> 我有些意外的問:“為什么?”
和尚看著面前的道路,有些痛苦的笑著,“為什么?因為我做了無法彌補的事!”
我能看見和尚眼角有淚水在流,聽著他一遍遍的重復(fù)那句:我做了無法彌補的事。
直到和尚醉意爆發(fā)而沉睡了過去,而我的醉意也上了頭,我們兩人在這個路邊,睡得輕輕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