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N的很多中文詞匯都是跟路向陽學的,他爸從小只教他之乎者也,但那并不討女人喜歡,于是他虛心求教路向陽,學會了理論知識,再自己實踐。
當然路向陽這等堅毅正派的人斷不會真的教他什么,只是跟他解釋詞意,是對方悟性太高了。
路向陽默了幾秒,頗有些自嘲說:“KEN,我好像不被歡迎?!?p> “So,Brother,你真的以為有誰會等你九年嗎?You are too naive。”KEN毫不客氣地說。
路向陽笑了笑,這個笑容比剛才的更加苦澀。
掛了電話后,他起身走到落地窗旁,從兜里掏出香煙跟打火機,點燃一根吸了一口,眸光深沉看著窗外燈火通明的城市,心中悵然。
林初夏對他的疏遠他不是沒有想過,畢竟一個消失了九年的人突然出現(xiàn),換誰也會別扭。
該怎么重新走進她的生活,他毫無頭緒,但不能操之過急,否則不但會把她嚇跑還可能把她惹毛。
林初夏對著電腦全神貫注,突然打了響亮的噴嚏,咦,誰在罵她嗎?
她揉了揉鼻子,看了眼時間,十點鐘,半小時前同事們在自己部門領(lǐng)導走后紛紛下班,此時辦公室里只有寥寥幾人,她把草稿原圖保存好,抻了抻脖子,關(guān)電腦也準備走人。
蔣帥剛好也要走,讓她撿了個便宜搭便車。
——
夜晚的街道很安靜,車少人也少,林初夏趴在窗口看著一路經(jīng)過的燈光明亮的商業(yè)大樓,呼呼的風聲從耳邊穿過。
這個姿勢并不優(yōu)美,不溫柔的風在她臉上狠狠刮過,頭發(fā)也過分凌亂,但她享受這一刻,周圍的建筑快速閃過,有種穿梭時光的感覺,借著這種感覺讓她回到遙遠的高中時代。
情書事件后,小黛玉變著法跟她過不去,她變著法跟路向陽過不去,林初夏開始不再逃課上網(wǎng),而是發(fā)揮所有智商層出不窮地想辦法捉弄他,跟他斗智斗勇的那段時間,完全忘記自己學生的身份,導致原本就差的成績徹底跌入谷底,一次數(shù)學模擬考,她憑運氣蒙對了兩道判斷題,以四分的成績位居榜尾,倒數(shù)第一。
老包對她一忍再忍,終于忍無可忍,某個周一的早讀會就變成她的批斗場,這種場面她習以為常,但這次老包真的氣壞了,林初夏看著他古銅色肌膚的臉因憤怒而漲紅,聽著他用恨鐵不成鋼訓的語氣訓斥:“你還好意思跟人家小五一起逃課,人家的成績?nèi)昙壍谑?,你呢,我就不要求你全年級第十了,你在咱們班考個第十,甚至二十,我都不說你?!?p> 他苦口婆心的說著,同學們幸災樂禍的笑著。
只有林初夏看著那黑里透紅的皮膚,腦海中不自覺浮現(xiàn)出媽媽有一次買了烤雞回來,可香了,跟那個顏色差不多,想到這她忍不住低頭咽了咽口水,還忍不住笑出了聲。
沒想到這一笑徹底把老包激怒,雖然她堅信自己的笑是觸景生情,但老包堅持認為她的笑是不尊重師長,不思悔改,孺子不可教,最后對她下了判決書:“你這樣的學生我們班不敢要,明天讓你父母過來?!?p> 林初夏平日里是闖禍不少,但一直不敢觸碰開除的界限,在可控范圍地闖禍。
一聽要被退學當下被嚇得抬起頭,一雙大眼淚水汪汪地看著他,被學校下達勸退通知就跟醫(yī)院下達病危通知一樣嚴重,爸媽要是知道了,她鐵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小五很義氣地站起身:“老師,你不能開除她?!?p> 李威跟傅子恒緊跟在她身后求情。
老包一看這幾人火氣燒得更旺,連帶他們一通訓斥:“你們還好意思替她求情,小五你看看你這次的成績,下降了多少,還有李威你倒數(shù)第二光榮是嗎,你跟她比也好不到哪去,你們整天跟她鬼混,怎么就不向路向陽這種好學生學學呢?!?p> 被點名的路向陽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鞍蠋?,再給她個機會吧,如果她期末考試能進入班級前二十就原諒她這一次?!?p> 包待制眉頭微蹙,語氣跟剛剛訓斥她時完全不同:“如果她進不了呢?”
路向陽堅定地看著他:“她可以?!?p> 林初夏一度懷疑他是為了報復自己,想把她往火坑里推,因為離期末考試還剩不到三周,就算她鯉魚躍龍門,也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越過四十個人,就連老包也覺得不可能,所以僅猶豫了一會就答應了。
那個早上她死里逃生,躲過一劫,還沒來得及慶幸就立馬陷入另一個劫難里,林初夏帶著一腔怒火,在放學后把路向陽堵在樓梯口。
“你報復我是不是?”
路向陽一臉無奈:“智商高于八十的人都知道我那是在救你?!?p> 她憤然說道:“考進前二十,那等于要我的命,你這算哪門子救?!?p> 他蹙著眉頭罵:“林初夏,你是不是傻?!鳖D了一下接著說?!拔視湍??!?p> 正午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灼熱的光線穿過他身后照進林初夏的眼睛里,那一刻有種異樣的感覺在她心里劃過。
淺淺的,若有似無。
路向陽繞過她走了,林初夏木然地看著他漸漸離去的背影,雖然她還沒意識到有一顆喜歡的種子正在她心里悄悄萌芽,但不管時間過去多久,她都會記得這一天,天氣晴朗,陽光很好。
“你被風吹傻了吧,大晚上哪來的陽光?!笔Y帥的聲音把她從回憶里拉回現(xiàn)實。
“??!”林初夏搖上車窗,風聲沒了,腦袋也清醒了,沖蔣帥呵呵一笑:“可能最近加班加傻了?!?p> 蔣帥對她的話沒有質(zhì)疑。“你跟路總之前認識嗎?”
“嗯,高中同學?!彼卮鸬酶纱?。
“前男友?”
“不是,前暗戀對象?!?p> 蔣帥哦了一聲,沒有表現(xiàn)出驚訝的樣子,這要換作羅君早就發(fā)出土撥鼠的尖叫聲了。
“那你現(xiàn)在還喜歡他嗎?”
這個問題小五也問過,還喜歡嗎?她不知道,暗戀是一個人的一廂情愿,如今的她已經(jīng)沒有了曾經(jīng)那份孤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