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入夜,正式住回自己房子里的元初擺好了酒杯,靜靜等待著另外一位客人的到來。
她就是這樣確信這個人一定會來,就好像她十分了解他、了解他到了一個連想不需要想的地步。
很少有事情逃得過至高神的計算,哪怕是不可捉摸的事情也一樣。
背后的契約開始發(fā)熱,靈魂中的那一抹外來力量也開始躁動起來,元初放下酒杯,她知道她等的人來了。
男人還是穿著黑衣帶著面具,也正是因為如此,很難看清他的表情。
“我有點生氣?!彼@次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你和那個男人走的太近了?!?p> “我和伊恩走的也很近,你怎么不說?”元初給他倒了一杯酒。
男人坐下來,“他愛戴你,但并不是愛你?!?p> “呦,你知道的可真清楚?!?p> 元初舉起酒杯,“來一杯?”
“你先解釋清楚。”
男人的聲音很好聽,非常好聽,元初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即使帶著慍意,他的聲音也足以將人吸引——至少她聽得很舒服。
于是元初放下酒杯,坦白道:“我做錯了。”
男人沒有說話,似乎是在等她繼續(xù)說下去。
“總是在神界散漫著,太久沒有和人類相處,攤明了講,我還控制不好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畢竟很久不需要考慮這些事情了?!痹醮鬼安贿^我感覺到坎得對我產(chǎn)生了奇怪的情感,興許是好奇?又或者是別的東西,不管是什么,我的行為都存在一定問題,難以想象我會處理不好這種事?!?p> 她將酒一飲而盡,“我太沖動了?!?p> “你不知道自己的魅力。”男人似乎有些悶悶不樂,“我很生氣?!?p> “魅力,我?”元初笑了笑,“我沒這么覺得,但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其實我有些不太擅長處理情感,這東西,麻煩的很,希望不要發(fā)展到難以控制的地步吧。”
她頓了頓,“畢竟我可不是什么溫柔體貼的女人,某種程度上,我比誰都狠?!?p> “這一點我同意?!?p> 男人的修長的手指摩挲著酒杯,“你對自己最狠?!?p> “有嗎?不要說得像很了解我一樣啊?!痹醴藗€白眼,“連臉都不露的膽小鬼,你怕什么?要么告訴我你的身份,要么給我看看你的臉,二選一?!?p> 對方似乎是笑了下,輕輕搖頭,起身走到元初身前,俯下身,與她面對面。
“洛林?”元初有點慌張,“有點近?!?p> “你既然這樣想,那我們也是時候再重新認識一下了?!?p> 他這樣道,然后伸出手摘掉了面具。
元初見證了這個世界的誕生,看過無數(shù)奇跡,見遍了這個世界上所有可以稱之為美的東西,落日的余暉,磅礴的云海,璀璨的星河,還有那些擁有最精致外貌的精靈。
但是這一刻,她卻可以肯定的說,沒有什么“美”不會在這個人面前黯然失色。
連繁星都會在他面前停止閃爍,連太陽都會在他面前沉入黑暗。
元初感覺自己的呼吸停止了一段時間,見過了太多,她本不該再為什么美麗的東西動容,但她沒能做到無動無衷。
對方忽然靠近了,兩人的距離已經(jīng)到了能夠感知呼吸的地步,元初狼狽的向后退了退,被對方攬住,被迫與人對視。
男人的眼睛里是深邃到望不到盡頭的夜空,僅僅是看著都仿佛被其捕獲,沒人能在這張臉上找得出任何能夠修改的地方,即使是站在這里的造物主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完美的,完美到無法用任何的詞語來形容,無論多么華麗的辭藻在此刻都蒼白而毫無用處。
也許用這樣的話來形容一個人的外貌過于夸大,但是當你真正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你也會做出同樣的形容。
對方笑了一下,靠的更近了。
“真有趣,明明自己才是那個薈萃了一切光華的人,不會被自己驚艷,卻每次都會看著我的臉出神?!彼p輕道,“這樣的我配得上你嗎,元初?”
這個一直隱藏著自己的男人,在這一刻釋放了屬于他的氣場,能夠粉碎一切的氣場,如果說元初是開始,那么這個男人就是結(jié)束,將一切都摧毀的結(jié)束。
洛林,也許這個名字一點也沒有錯,終結(jié)者,元初相信,他有這個能力。
他很危險,隱藏在完美外表下的這個人,擁有的是令人恐懼的力量,他能誘惑所有的東西甘愿沉淪在他給予的恩惠中,他能輕易摧毀那些絕不可能被摧毀的東西,只要他想。
“你給我一種相當危險的感覺?!痹蹰]上眼不再去看了,她承認自己的內(nèi)心動搖了,這樣下去,她絕對會被對方牽著鼻子走,深呼吸幾次,她道:“你的鎖在哪里?”
命運這東西有時候連元初也搞不明白,但是她知道,在無形的命運中,她給每個人都配制了一把鎖,包括她自己。
用羈絆和情感化成的鎖。
這樣危險的靈魂,他一定有一把堅不可摧的鎖,只要這把鎖尚存,他就不會變成可怕的存在。
“鎖?你喜歡這樣稱呼你自己嗎?”
溫熱的東西貼上嘴唇,元初的眼睛瞪大了,也因此與那雙眼睛對上,沉進了那片望不到底的深淵之中。
“你就是我的鎖,所以,你可一定要好好的鎖住我啊,不然的話,我就毀了所有的一切。”
腦海中響起對方的聲音。
“我的創(chuàng)世神?!?p> 再一次醒過來時不是在桌子旁,而是好好的躺在床上,洛林顯然很會照顧人,元初搬來還沒有來得及收拾東西,他便將一切都安排好了,還將被子穩(wěn)穩(wěn)的蓋到她身上。
元初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一時之間心中五味陳雜,連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有關(guān)這個男人的事情了。
“洛林......”
元初起身,又伸出手去摸了摸后頸。
“我也是誰的鎖嗎?”她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可能的吧,非要說的話,我是這世界的鎖才是?!?p> 下了床去,在桌子上發(fā)現(xiàn)了醒酒的茶水,也不知是使了什么魔法,那茶水竟然還未冷,熱騰騰的冒著熱氣。
元初愣在那里,好半晌,笑了出來。
“也不壞吧?”她自言自語道,“我也許真的答應過他什么事情,如果是這個男人提出來的,我想我也沒辦法拒絕?!?p> 走出屋子的時候她還在忍不住想,洛林到底是什么人,興許是真的記憶太多忘記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又或者,她刻意封存了某些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