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媽接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了,阿姨正在給許清秋準備早飯。
昨天外孫子發(fā)燒,她給許清秋做好飯以后過去看了一眼,很晚才回來。
接到消息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嚇懵了,一味地自責(zé)。
許媽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走進來,帶進來一陣風(fēng),“秋秋怎么樣了?”
許媽心疼得看著女兒,恨不得把許仲那個王八蛋千刀萬剮。
阿姨心疼地說,“還沒有醒?!?p> “我先出去問一下醫(yī)生?!痹S媽摸摸女兒的臉,給阿姨交代了一下,然后起身。
許媽走后不久,許清秋慢慢睜開了眼睛,阿姨剛要上前,許清秋突然翻身下床,阿姨趕緊拉住她,“秋秋,你要干什么?”
許清秋固執(zhí)地掙脫開,哭著喃喃道,“我要洗澡,我臟了?!?p> “??!”許清秋大叫一聲,“那雙手在我身上摸來摸去,我臟了?!?p> “秋秋?!卑⒁虜r腰抱住她,“秋秋乖,我們先上床躺著,等傷口結(jié)痂了再洗?!?p> 許清秋現(xiàn)在渾身是傷,根本碰不得水。
顧西樓剛從醫(yī)生辦公室回來,聽到許清秋凄厲的叫聲,他快速地沖進去。
“秋秋。”他抱住許清秋,想要把她往床上放。
許清秋看到是她,掙扎得更加厲害了,手腳亂飛,“你放開我,別碰我,我臟了,我要洗澡。”
“秋秋不臟,秋秋乖,我們先去床上躺著。”顧西樓溫聲地安慰。
但許清秋仿佛就像沒有聽到一樣,喃喃自語,“我臟了,我臟了。”
掙扎地更加厲害,阿姨沒辦法,只好出去找醫(yī)生。
顧西樓盡力安慰,但更讓許清秋情緒激動。
呼啦啦地進來了一群人,還有許媽,她一把抱住許清秋,“秋秋,看看媽媽,我是媽媽?!?p> 但是許清秋只是一味地說自己臟了,手不小心拍到了床邊的金屬扣,剛包好的紗布一瞬間滲出血跡,但她就像是看不到一樣。
醫(yī)生給許清秋打了鎮(zhèn)靜劑,“先讓她睡一覺,可能是心里有陰影,這樣的事癱在哪個女孩子身上都不好過去,建議還是帶她去看看心理醫(yī)生?!?p> 許清秋睡下以后,許媽看著顧西樓,阿姨很有眼色地退出去。
“你先回去吧!”許媽很感激他,但是不知道如何相處,還有這一系列的事情都讓她措手不及。
顧西樓點點頭,把空間讓給許媽,退了出去,但是站在門口,沒有離開。
許清秋再次醒來倒是沒有大哭大鬧,只是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大大的眼睛沒有一絲生氣。
“秋秋?!痹S媽試探著又叫了一聲,可還是沒有人回答。
剛進來的阿姨嘆了一口氣,拿起碗筷,“從昨天中午到現(xiàn)在水米未進,這可怎么是好,多多少少吃一點兒,要不然就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p> 許清秋依舊沒有反應(yīng),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跟她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
“秋秋,多少吃點兒?!卑⒁贪蟮卣f。
要是往常,許清秋早就乖巧地夸阿姨做得飯好吃,可是這一次,回應(yīng)她的依然是空蕩的空氣。
顧西樓站在門口,聽著里面的動靜,終于他忍不住推門進來。
“秋秋,醫(yī)生說觀察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顧西樓盡量以平常的語氣和她說。
起初,顧西樓也想著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許清秋,可是后來,他還是選擇如實相告,遲早……都會知道的。
可是許清秋自從這次醒來就無喜無悲,聽到以后大概率地不能再跳舞了也沒有多余的表情。
仿佛剛才發(fā)癲大叫的人不是她。
顧西樓的心像是針扎一樣密密麻麻地泛疼,喉頭堵塞,他突然不知道說什么,只能半跪在床邊,輕輕地握著她的手,陪在她身邊。
“秋秋,乖,吃點兒東西好不好?”顧西樓接過阿姨手里的粥,舀了一小勺,輕輕地吹了吹,送到許清秋嘴邊。
“秋秋?!鳖櫸鳂怯仓^皮,忍著心疼輕聲誘哄,“乖乖吃飯好不好?”
“顧西樓?!痹S清秋嗓子沙啞,緩緩地轉(zhuǎn)動眼球,看向顧西樓,一字一頓地開口,“我—們—分—手—吧!”
顧西樓握著碗勺的手指頭猛地收緊,瞳孔驟縮,當做沒有聽到許清秋的話,溫柔地哄道,“秋秋,乖乖地吃一口,你最喜歡的?!?p> 許清秋沒有張口,顧西樓握著勺碗的手僵硬。
他不敢放下,靜靜地端著,似乎這樣剛才的那句話就是幻聽了一樣。
他的秋秋怎么可能跟他分手呢?明明不久前他們還一起吃飯來著,她還嬌俏地向他撒嬌想要吃冰激凌。
“出去!”許清秋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可是使不上力,顧西樓趕緊起身,把碗放在一邊,扶著她,把床的上半部分搖高。
“出去!”這次許清秋的聲音更啞了,說完以后直直地盯著顧西樓。
顧西樓被這種目光看得往后退,“秋秋?!?p> 許清秋就那樣看著她,阿姨沒辦法,過來拉住顧西樓,“小伙子,你先出去吧,等秋秋情緒平靜一下你再過來?!?p> 顧西樓沒有動,手指發(fā)顫,“秋秋,乖好不好?”
許清秋沒有再看他,許媽也跟著把顧西樓推出去,“顧西樓,你先回去?!?p> 在顧西樓身影不見的那一刻,許清秋猛地喉頭咳出鮮血,淚水肆流。
許媽和阿姨一起進來,看著這樣的許清秋,許媽的腳步不敢往前走了。
“秋秋?!卑⒁探辛艘宦?,許媽走過去,坐在床邊,“秋秋,你不要嚇?gòu)寢尅!?p> “腿沒事,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痹S媽避重就輕地說,她知道女兒有多喜歡跳舞,以后……唉!
“秋秋,你不要嚇?gòu)寢尯貌缓???p> 許清秋仿佛沒有聽到許媽說的話,她似乎失去了靈魂,眼神空洞,只有不斷流的淚水證明她還是活著的。
“秋秋?!痹S媽看著這樣的許清秋,想要大聲說話都不敢,“跟媽媽說句話好不好?”
“我要回家?!痹S清秋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許媽愣了一下,趕緊回答,“好好,我去問問醫(yī)生,可以的話我們就回去?!?p> 許清秋沒有再說話,任由淚水沾濕了枕頭。
許媽出來的時候又撞到顧西樓,她現(xiàn)在沒有時間管這些,許清秋目前的狀態(tài)非常地不對勁。
“阿姨。”倒是顧西樓主動地迎上來,“我跟你一起去?!?p> 許媽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點點頭,“好。”
按理說,許清秋的狀態(tài)最好能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但是她的精神狀態(tài)很不好,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膝蓋,而是強奸未遂帶給她的心理陰影。
最后大家一致商議,可以出院,在家里休養(yǎng)。
“她不想見你。”在進病房之前,許媽說了一句。
顧西樓點點頭,聲音干澀,“我知道?!?p> 許媽不知道怎么處理許清秋和顧西樓之間的事情,她自己的感情生活都理不清楚。
“回去吧,以后別再找她了?!痹S媽留下這句話,就進了病房。
顧西樓沒有走,在看不見的角落,看著許媽和阿姨辦理出院手續(xù)……然后推著許清秋的輪椅出門。
許清秋帶著帽檐極大的帽子,還有口罩,顧西樓看不到她的臉,但是很清楚,她現(xiàn)在很不好。
顧西樓很想不管不顧地沖出去,可是他不敢,他知道自己的姑娘心里在糾結(jié)什么,可是……她就是他的神明,無關(guān)會不會跳舞。
只是她這個人罷了……
許清秋他們已經(jīng)下樓了,顧西樓在窗戶上面看著她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顧西樓的背挺得筆直,聽到他的名字,他機械地轉(zhuǎn)身,看到林七月和于惟一跑過來,“秋秋人呢?”
“回家了?!鳖櫸鳂腔氐?。
“回家了,那你怎么在這兒?。俊绷制咴聸]有意識到顧西樓的不對勁,于惟一拉了她一把,“那我們就先去她家找人。”
走到電梯口時,林七月才不解地問,“你干嘛要拉著我???”
于惟一皺著眉頭,“顧西樓的狀態(tài)很不對勁?!?p> “怎么不對勁了?”林七月不解。
“說不清楚,先去找秋秋。”于惟一說,“我覺得事情不會這么簡單,總感覺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