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蔓兒在冀忞這里已有一月,蔓兒著急,冀忞也著急,只不過,冀忞著急沒有讓人看出來,包括范定艷和貴姨娘。二人知道蔓兒的存在,擔驚受怕了好多天,看到冀忞氣定神閑,加上外面風聲沒有越來越緊,也慢慢松弛下來。
冀忞起初覺得,令狐斌與周彪都是五皇子的人,不可能救蔓兒。因此根本沒有考慮向周彪求助。
但是,想了幾天,忽然自己樂了,狠狠地嘲笑自己一通:“冀忞啊,冀忞,你這不是班門弄斧嗎?你這點子小心思,能騙得過周彪那個小狐貍?恐怕,自己帶蔓兒回來的第一天,周彪就知道了。這些日子這么平靜,應該也是這個世子表哥的暗中照應?!?p> 璐太妃告訴過自己,在聰明人面前,千萬別耍自己的小聰明,會死得很慘。
冀忞讓福艷請周彪安排見面,說有要事相求。周彪讓冀忞到京城有名的茶樓迎仙樓等他。
冀忞向貴姨娘告假,說與范定艷去相看首飾衣衫。貴姨娘自然不無不允之理。
冀忞到迎仙樓前,要范定艷自己去看首飾。自己帶著柳兒進了梅字雅閣。周彪已經(jīng)在等她。
周彪見到冀忞,連忙讓座,笑嘻嘻地道:“表妹,找我這么急可是要救那個會做肉的小丫頭?”
冀忞一點也不奇怪,點頭道:“表哥聰敏!”
周彪倒是好奇:“表妹怎地不意外?”
冀忞努力裝出欽佩而且無比欽佩的樣子,柔聲又嬌滴滴且嗲聲嗲氣地道:“表哥心思縝密,忞兒的這點小心思哪里能逃得過表哥的慧眼!”
周彪后背竄上一股涼氣:“表妹,咱們好好說話吧!我的暗探早已經(jīng)告訴了我。”
冀忞又努力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繼續(xù)嗲聲道:“既然表哥無所不知,那么就求表哥把蔓兒交給桓世子,也免得我日夜擔憂,好嗎?”
周彪覺得更冷了,無奈地回敬一個非常用力的笑臉:“表妹,我的財迷表妹,你財迷點好嗎?我今日來見你,我就已經(jīng)決定幫蔓兒這個丫頭,你不用這樣。咱好好說話,行不?你沒有別的要問的?想知道的?或者其他想求我的?”
冀忞一驚,瞬間改成日常樣子:“怎么,幾個問題就想把你答應我的承諾兌現(xiàn)了?這也太欺負人了!”
周彪扶額:“表妹啊,你總算正常了!你放心,我不是那種人!我就是想讓你跟平常一樣就可以,不用這樣,這樣——”周彪嘴里接著嘟囔幾聲,誰也聽不清什么。
冀忞面呈慍色:“這樣什么?你說,我保證不生氣!”
周彪咳了一聲:“說就說,這樣搔首弄姿,矯揉造作,讓我難受!”
冀忞俏皮一笑:“我也難受!哎,表哥,我真有事問你!”
周彪來了興致:“什么事?來,邊吃邊說!看,這都是這里最有名的點心!”
冀忞開心地拈起一塊,邊吃邊認真地道:“表哥,給我講講桓世子的事情唄!”
周彪的笑容戛然而止,內(nèi)心很受傷,啥表妹啊!不關心我,關心一個才見過兩面的周桓,還救了他的手下:“我說,表妹,你有么有良心!你咋不問問我的情況?你對我很了解嗎?”
冀忞眼睛睜得大大地,無辜地問道:“表哥,現(xiàn)在的廣寧王妃是你繼母嗎?你家的沺黎縣主跟你不是一個母親嗎?還是,你娘親前面還有一個或者幾個被廢的王妃娘娘?你娘是郡王爺?shù)牡诙?,或者第三任、或者第四任王妃?哎呀!我的天??!世子表哥!難不成你的世子之位也在被你的繼、繼、繼繼母惦記著?表哥?你中毒沒?被陷害沒?表哥,你沒事吧?現(xiàn)在還好吧?”
周彪氣結:“沒事!不是!當然不是!我娘親是我父王的原配夫人!沒有什么繼、繼、繼繼繼母!”
冀忞拍著胸口,舒了口氣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的世子位也朝不保夕呢!表哥,你別怪我勢力,你要不是世子了,我咋辦?我怎能不關心你?我如何能不關心你?我為啥要不關心你!我真的很關心你!我發(fā)誓,我特別關心你!不信,你問柳兒!”
柳兒使勁地連連點頭!點頭點的周彪都暈了!
冀忞又道:“但是表哥你沒啥讓我好奇的,當然嘍,你要是有個啥子繼母啥的,或者有個出身青樓的侍妾啥的,我也好奇,你不是沒有嘛!所以啊,我更好奇桓世子,嘻嘻!”
周彪氣得用手指輕輕敲了冀忞的大腦門一下,假意生氣道:“哼!算你狠!服了你了!好吧,我沒有什么讓你好奇的,那你來求求我吧,我還不是吹,別人的事情不敢說,周桓是我發(fā)小,他身上幾顆痣、喝幾杯酒能醉的找不到北,滿京城,我說不知道,沒人知道!我說知道,也沒人知道!”
冀忞略一思忖,離開座位,深深福身下去。冀忞盡管知道周彪是在調侃,但還是有一絲絲的委屈和哀怨:
冀忞啊,盡管周彪論身份未必比你尊貴太多,但是你的國公爺外祖、你的將軍父親給你的資源太少。他們以為,憑著他們的掌中槍、胯下馬、沖鋒陷陣,避開朝堂紛爭就能保你平安與富貴,但是,他們不知道有沒有想過,你既然身為官宦兒女,身負社稷機密,如何能置身事外?
難道自己還能象前世一樣,對一切一無所知,只知道醉心于琴棋書畫,二皇子篡位的時候,淮安候府囚禁自己乃至謀害自己的時候,琴棋書畫哪一樣能救我?我當初日夜揣摩琴譜、棋藝、繡技、畫風、書法,視人情世故為粗鄙不堪之物,將權謀籌劃敬而遠之,如同烏龜般縮在殼里,就以為一生可以安然無恙!多么可笑!
如今你冀忞要求人,就要有求人的姿態(tài),在需求面前,尊嚴啊,傲氣啊,都不值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