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二小姐是不會那么輕易罷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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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皇城后謖深一邊擔(dān)憂著浠水郡都的局勢。
相山城離浠水郡都著實非常的近,快馬加鞭不到半日的距離。但平時由于與相山城城主側(cè)親王謖海的關(guān)系并不好,所以兩城之間百姓也不往來。
如今相山城驀然兵變,謖深總覺得背后有人指使。屬地軍擔(dān)心自家城池安危,不同意大批流民涌入也情有可原。
然而他更擔(dān)心的是,萬一已經(jīng)進入浠水郡都中的流民中有居心叵測之人,恐怕浠水郡都的守軍不好辨別吶。
同時亥王突如其來送至的庚帖也令他疑心重重。父王是一個根本不會關(guān)心他的人,怎么突然上心起他的婚姻大事了?到底是什么人在推波助瀾?
謖深帶著千人之余屬地軍是真趕的急,急得他自己的屬下都意識到有哪里不對勁。
“咱郡王怎么走這樣急,是不是后頭有人追趕?”
其中幾個屬地軍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半路還不忘插嘴聊天。
幾人的目光接連的瞟向了坐在謖深身前馬背上,正左看看右看看左看看的柳三小姐。
“八成與那位有關(guān)?!?p> “她可不是那個軟禁了亥王,還意圖扶持十六皇子上位的北疆柳大將軍的幺女么?”
“誰說不是呀!”
“哥幾個,我就納了悶。你們說,柳將軍千里迢迢自北疆來,真要謀奪王位怎么自己不上,還扶持個十六皇子?這亥王回來后,唰唰唰一頓治理,也沒見怎么著十六皇子呀。難不成……”
另外一個士兵搖了搖頭,“大人物的心思你可別瞎猜?!蹦抗馓袅颂羟邦^,“參照我們家這位爺不就知道亥王的手段?!?p> “是呀!賞罰不分!賞也不好好賞,罰也不仔細(xì)點罰。這三小姐誰不知道是個燙手山芋,北疆氏族隨時可能為了她而出兵攻打。我們爺還真是忠君孝子……”
“噓!說什么呢。怎么說到咱自己主子爺頭上去了?!?p> “可不就是。我問你們,誰知道久光大哥是怎么人就沒了的?”
“爺不是說路上遇到山匪了么?!?p> “遇山匪?你們還都信了?我們久光大哥是何等身手,能被山匪給屠了?”
“……”
幾個正說著,忽然,其中一個拍了拍前面兄弟的肩膀,“喂、喂喂!小聲點,前頭的人是不是聽見了?”
“別胡鬧,能聽見個啥。”
可是他們向前看去的時候,驀然就對上了柳千顏轉(zhuǎn)過頭來的眼神。
她側(cè)身坐在謖深的馬背上,一邊靠在他的胸口,雙腿擱在他的腿上,完全就是小孩子坐在自己長輩腿上的姿勢。
此刻正雙手扒在謖深伸直擋在她兩側(cè)的手臂上。探出小腦袋來,目光一瞬不瞬的死死的盯著那幾個嘴碎嚼舌根的小兵卒的方向看。
他們?nèi)羰乔『靡部聪蛩谷贿€能遙遙目光相對。不過幾人都覺得是自己眼花,看岔了。就那距離,能看見個寂寞!
謖深低下頭就發(fā)現(xiàn)了她已經(jīng)探出去一大半的小身板。馬背上本就顛簸,又為了趕路抄的山道未走官道,她這么一下下的,若不是他框著人早就掉下去了。
“坐好?!彼猜曁嵝训?。一邊拽了她后背將她拉回來。
可憐小姑娘一點不買賬,將雙手縮了回來,然后瞪了他一眼,身子往下一矮徑自從他手臂和馬背的縫隙之間滑落下去。
座下戰(zhàn)馬是他的老戰(zhàn)馬了,感覺到背上似乎少了個人,有什么東西掉下去了,也沒有急著往前走,而是緩緩放慢了腳步,否則隨時可能踩踏在她身上。
這位小姑娘獨立自主的意識可強了,謖深深有感悟……
柳千顏滑下馬背,穿梭在身后跟隨著的屬地軍將士中間,逆流而下,噠噠噠。
將士們相對無言,彼此對望著搖了搖頭,只能停下來給她讓路。
她分明一個罪臣之女到底哪里來的自信,趾高氣昂,抬頭挺胸,穿梭于大軍如入無人之境……還不是被他們主子爺翼郡王給慣的。
翼郡王對這罪女可沒有半分對待戰(zhàn)場上敵人亦或?qū)Υ凉撊脒呹P(guān)的鄰國奸細(xì)的凌厲。那基本上都是好言好語的哄著。
其實謖深心底對北疆,對墨旗氏族,對柳千顏不是絲毫愧疚都沒有的。謖百絳根本就不是被柳緋君所軟禁,一切都是亥王自己作局的局中局。不過是平白利用了柳緋君而已。柳緋君或許是托大了,沒想到謖百絳會真敢對自己不利。
殺了柳緋君滅口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好在他帶來的默契氏族的戰(zhàn)士護著二小姐柳夕阮逃了回去。否則謖氏欠下默契氏的那就更多了。
謖深跟在柳千顏身后看著她小小的背影,他能做的或許就是護她這一程的安全。
等回到浠水郡都,皇城就管不著他了,再把三小姐悄悄送回自己的氏族也無不可。只是柳緋君對待這個女兒的態(tài)度有些令他憂慮,不知如果她回到了北疆是否依然會繼續(xù)那樣的遭遇。
柳千顏徑直走到那幾個嘴碎的兵士面前,直勾勾瞧著人家。
也許是做賊心虛吧,他們幾個都不敢直視她。
“怎么啦?”謖深沉聲問了一句。幾個兵士噗通噗通跪了下來。
“翼郡王恕罪!我們幾個不是故意在翼郡王背后說亥王與郡王的壞話……”
謖深納悶的瞧了瞧他們。可他們卻真當(dāng)翼郡王順風(fēng)耳千里眼,統(tǒng)統(tǒng)都聽說了,一遍遍重復(fù)著無心的話。
謖深探究之下才知道這幾個人其實并非浠水郡都原住民,而大部分屬地軍其實都是他在屬地城中現(xiàn)招現(xiàn)編現(xiàn)收的。
他們是從鄰城逃竄而來,各自犯下過不輕不重的罪名。因為不愿意受到懲罰所以背井離鄉(xiāng)逃到了邊戍的小城,浠水郡都。恰好城主翼郡王又在大力招兵買馬于是就借居在當(dāng)?shù)氐霓r(nóng)戶家里,頂替了別人家的兒子加入了屬地軍。
聽到這里謖深就明白了,雖然大部分城中百姓感激他的兵役,因為兵役很多家庭不用忍饑挨餓,他們可以帶回足夠多的糧食,因此對每戶人家必須有兒子參軍的強制兵役毫無怨言。但依然不排除寧愿忍饑挨餓依然不希望自己家的兒子去戰(zhàn)場送死的父母。
可是謖深也別無選擇。浠水郡地處僻遠(yuǎn),又資源匱乏人丁不足。他不靠在自己的屬地中搜刮人力勞力,剩下的就只有大家困死在荒土上了。
因為見識到了皇城的繁華,以及皇城守軍的不務(wù)正業(yè),這幾個外來的兵士不由得動搖了,他們希望也可以留在皇城,做一個看守城門的也好。
謖深望著他們,“你們真想離開?”
幾人各個面露難色,“我們想走。可是我們不敢走,走了就是以逃兵論處。而且會連累浠水郡都的父老家。我們逃去浠水郡的時候無處落腳,都是一個個好心的父老收留了我們。雖然浠水郡貧瘠,可是父老們的心我們是感激的?!?p> 聽到他們頗為真誠的話,謖深有一絲動容了。
雖然其他將領(lǐng)都提醒謖深,放了他們對屬地軍的士氣不利,對其他人來說也不公平。可謖深下了決定,既然留不住的心何必強留下人。
“其他的將士們我也是同一句話,愿意留下來與我謖深同戰(zhàn)同苦,我謖深絕不會辜負(fù)大家。若是今日覺得挨不住了,或者他日覺得挨不住了,想要離開的,我謖深也感激你們愿意伴我走一程的心意?!?p> “我們愿意追隨郡王……”不知誰起了一個頭,于是吶喊聲此起彼伏應(yīng)聲不絕。
而就在此時,忽然聽到林中傳來瑟瑟的響動。
千人的屬地軍就地圍攏,將謖深包圍在其中。
“保護郡王——”
“保護郡王——”
……
不知是山匪還是等候在此處的大盜。每個人都高度戒備之下,謖深突然發(fā)現(xiàn)身邊少了個人兒!
柳千顏呢?!
“三小姐呢?”他急迫的抓住了一個護衛(wèi)。
這個護衛(wèi)也始終緊隨在他身后,卻茫然的搖了搖頭。
她徑直的走向那幾個嚼舌根的兵士的時候,他就走在她身后幾步遠(yuǎn)。
幾個士兵在他注視之下心虛而托盤而出的時候,他記得她就在自己身邊不遠(yuǎn)處,觸手可及的地方。
可是說著說著,她人就不見了?
“三小姐——”
“柳三小姐——”
“三小姐,您在哪兒?”
“三小姐,您若是在原地有危險,就發(fā)出些聲響來吧?!?p> 一個小兵忽然舉著一條絲帶嚯嚯嚯的跑到了謖深面前,“郡王,這可是三小姐身上戴著的?”
謖深瞇眼看了一眼,閉目沉思。腦海中一幕幕如翻然紙上顯現(xiàn)出來。這絲帶眼熟,自己絕對是見過的,卻未必是在柳千顏的身上見到,而是……柳夕阮!
“小心戒備。傳令下去,一組六人不得分散,在附近林子里再找一找?!?p> “是,郡王。郡王您是擔(dān)心附近有山匪?”
“未必是山匪。是北疆的氏族戰(zhàn)士?!?p> 一聽,將士們也一激靈。這可不好對付。
“他們怎么知道我們出城,還特地守在這里?”
“他們未必是在這里守我們的?!敝q深沉凝。既然柳夕阮出城已久,至今都還沒有返回北疆一定是另有所圖。
柳夕阮與柳千顏不同,她是作為柳緋君的掌上明珠,書閣內(nèi)相般存在的千金小姐。她一定知道柳緋君所有的計劃和部署。自然也知道自己父親是被厚顏無恥的亥王明擺了一道。
留在城外怕是沖著報仇也未可知?;蛟S,她還是在等著從北疆氏族來的其他人。
謖百絳說過,北疆氏族曾有先祖遺令禁止不得殺入皇城。但,這么多年過去,這道遺命還剩下多少效力就不確定了。
謖深從城樓偷走柳緋君遺體,奉還墨旗氏族的人當(dāng)時也是為了自己留一線。柳緋君對他賞識拉攏之情可見一斑,雖說亥王與他之間畢竟父子,但父子之情卻未必勝于他情。
在他明知是父親有負(fù)于人在先,就無法熟視無睹仍由柳將軍遺體曝曬還要遭受屈辱。而恰正是他的這一舉,讓柳夕阮沒有對他痛下報復(fù)之手。
她只是帶走了柳千顏,消蹤滅跡的隱沒在了林子之間。
“郡王,您看——!”謖深循聲而去,看見了地下埋藏的一個個火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