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凱之看著城墻外的那群人,心中有些悲涼。
他奇怪自己竟然沒有憤怒,若是像以前的時候,他恐怕早就帶兵出去打死他們了,發(fā)泄完自己的怒火,最后大聲告訴他們:“廢奴案就是救你們的啊!”
為什么會有這種情況發(fā)生?反對廢奴案最多的不是張凱之以為的世家,士大夫,而是……奴隸?
“張將軍,讓老夫去和楚王談?wù)?,如何?”這時,一位老者緩緩走了過來。
張凱之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是張先寶,他這才火氣上涌,他算是看明白了!
當初第一個帶頭致仕的就是他,現(xiàn)在奴隸帶頭反對“廢奴案”,想必也是他的杰作了!
“好!好!好!好你個張先寶,竟然做出這等事來?莫不怕事情查出來,將來你在楚地地名聲臭了嗎?”張凱之憤怒吼道。
張先寶面無表情,他不屑于同這匹夫說話,他再次說道:“朝廷有令下發(fā)到各地,都會慎之再慎,楚王年幼,僅憑自己的欲望隨意發(fā)布政令,他有考慮過他屬地下的百姓嘛?”
“他楚王命是命!難道奴隸的命就不是命了嗎?”忽然有一人大喊。
“就是!楚王考慮過我們嗎?”
“奴隸命貴!”“奴隸命貴!”“奴隸命貴!”
那群人頓時群情激憤了起來,一個個舉著牌子,面容猙獰,仿佛楚王乃是他們的殺父仇人。
沒人能制止得了這群已經(jīng)喪失理智的人,他們是“廢奴案”的“受害者”,他們聚集在楚地,也并不是為了造反,而只是表達他們的想法。
他們沒有拿武器,也沒有沖動,僅僅只是在那喊著。
張凱之一瞬間迷茫了,要說打仗,他在行!對面若真是造反,他直接帶著留守江城的龍衛(wèi)就能把他們殺穿!
可是他們不是。
“張將軍,王爺要我告訴您,讓張先寶進來談話,還有事情王爺都安排好了,張將軍就放心吧!”小卉不知何時來到了城墻上,她悄悄跟張凱之說道。
張凱之一愣,滿臉無奈,他朝張先寶喊道:“王爺有令,召張先寶入府相談!”
“好耶!張先生為我們做主了!”
“張先生,我們?nèi)叶几兄x您!”
“張先生帶善人啊!”
……
張先寶伴隨著那群人的歡呼,走進了城門身后跟著溫軒宇。
張凱之在城門處等候著他,見他進來后,便公事公辦地說道:“走吧!王爺已經(jīng)在等你了?!?p> 小卉此時偷偷率先離開,回到了楚王府,此時李禮仍然在書房寫著什么,她說道:“王爺,等會張先生就會過來了!”
李禮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筆,來到了大廳,然后讓小卉趕緊去泡茶。
張先寶帶著溫軒宇走進了楚王府,這是他第二次進入楚王府,但卻是第一次來到大廳。
李禮面帶微笑,說道:“張先寶張老先生,請坐!”
張先寶看見李禮竟然還是一副風(fēng)平云淡的樣子,不知道他是真的沒事,還只是裝的,他走進大廳,坐在了李禮右手邊的椅子上。
這時候小卉已經(jīng)端著泡好的茶來到了這里,她分別給李禮和張先寶倒了一杯茶,然后陪伴在李禮的身邊。
外面熱火朝天,里面這二人似乎一點都不急,兩人同時緩緩押了押茶,吹了口氣,品了一口茶。
“好茶!”張先寶稱贊道。
李禮笑了笑:“張先生若是喜歡,就帶點回去吧!”
張先寶搖搖頭:“這個是皇室貢茶,老夫只怕消不起這個福?。 ?p> 李禮輕笑了一聲:“這貢茶張先生消不消得起這個福,本王不知道,只不過張先生帶著這么大幫人過來,以后恐怕有福也難消了~”
張先寶臉色一僵,但立馬平靜了下來,說道:“老夫本已致仕,本就不想多管閑事,可是世間不太平,老夫也不得不挺身而出,為民請命了!”
李禮笑著摸著茶杯壁沿,說道:“為民請命?張老先生書讀了多少年了?”
張先寶哼了一聲:“老夫自六歲便開始讀書,至今已有五十三年?!?p> “五十三年?張老五十九歲了呀,幾乎花甲之年,為何到這臨頭了,就要犯錯呢?”李禮嘆息了起來。
幾句話的功夫,張先寶皺起了眉頭,他的預(yù)想可不是來這談這些的,在他設(shè)想中,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始和李禮談判外面那群人,以及“廢奴案”的事情。
張先寶這才察覺到從一進來,他就始終被李禮帶著節(jié)奏,不知不覺就偏離到了對他不利的情形中去了。
“犯錯?如果說為民請命是犯錯,莫說是花甲之年,就是古稀之年,老夫也會毅然決斷地要請命!”張先寶站了起來,怒火布滿面龐。
李禮看這他的表演,感覺此人著實老戲骨,要是在前世說不定還得拿個獎,他也站了起來,說道:“為民請命?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你讀了五十多年地書,難道還不明白嗎?”
“‘廢奴案’到底是為誰?你究竟是代表了哪個‘民’?你還記得你當初讀書的初心嗎?”
三個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刺耳,一個比一個直擊心靈!
張先寶被李禮這靈魂三問一下子震得臉色發(fā)白,他猛拍了一下旁邊的桌子,連帶那茶杯也被震落。
“哐當!”
“‘廢奴案’從古至今,從未有人敢提出來,也從未有皇帝敢推行,你就不怕引起更猛烈的風(fēng)波?……你以為你是第一個提出來的?你以為你是在幫他們,他們就會感激你?可是你看看,那些人正堵在江城門口,他們不識你的好心!現(xiàn)在你還覺得‘廢奴案’還有必要下去的意義嗎?楚王!收手吧!對他們好,也對你好!”張先寶義正言辭,雙目盯著李禮。
李禮平靜了下來,他明白張先寶的意思,從未有人提,也從未有皇帝推行就意味著其中有著讓皇帝也不敢用力過猛的力量。
而僅在楚地就鬧出這么大的風(fēng)波,表明上看是那些奴隸反對“廢奴案”,可又何嘗不是那些世家、士大夫的反對?可以說這就是一個縮影而已!
倘若整個大夏直接推行“廢奴案”,恐怕遭受到的打擊會更恐怖!
李禮深吸了口氣,他看向大廳之外,他緩步走了出去,看向天空上的云朵,他說道:“我是個王爺,我擁有我自己的屬地,在屬地上的所有人都是我的子民……我是真的想他們過上好日子??!”
張先寶一愣,他不知為何咬緊牙幫,雙目盯死著李禮地背影,氣息有些急促,溫軒宇見狀,當即輕輕拍了一下他,小聲道:“師父!”
這時,張先寶冷靜了下來,他有些愣神……
李禮扭了扭脖子,脖子咔咔直響,他轉(zhuǎn)頭看向張先寶,說道:“張老先生,不妨我們打個賭吧!就賭我楚地地所有子民,會比所有地方的人,過得都要幸福!”
“更何況,我認為還沒到最差的地步呢!”
德霖
定時忘點存草稿箱了,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