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影猜測那椅子扶手上的鑰匙孔,需要雪靨的佩劍才能打開,容璇璣本也作此猜想,便跟著她離開大殿的一角,與其他人匯合。
其他人已經(jīng)散開尋找“鑰匙”,只是全都沒有收獲,修齊已經(jīng)提出繼續(xù)前行,轉(zhuǎn)去偏殿找找看,莫雪歌幾人也表示同意,準(zhǔn)備等雪千影和容璇璣回來就動身。
容璇璣一抬頭,看見雪千影身后背著的風(fēng)月傘,突然靈光一閃,拉住雪千影:“你娘親有佩劍嗎?”
“自然是有,怎么?”雪千影不解。
“要不,你用她老人家的劍試一試?”
雪千影想了想,還是搖搖頭,這不合情理。而且她也不想讓這么多人知道,颯月劍就藏在風(fēng)月傘的傘桿里。
“試一試又無妨?!比蓁^道,“萬一呢。我記得我爺爺說過,當(dāng)年仙主十分疼愛你娘親,還鼓動她去爭取繼任仙主呢?!?p> 容璇璣的話讓雪千影有些動搖。雪靨曾經(jīng)親自提點娘親關(guān)于地宮之中四象幻陣的隱秘,若娘親沒這個想法,雪靨無端提起,就不合常理。
雪千影再次走到那張椅子前,用手輕輕拂過那個鑰匙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魔作祟,她越看越覺得這個孔洞的形狀,跟颯月劍的劍首很是相似,而且這個孔洞并不深,剛好沒過半個劍柄的長度。雪千影想了想,取下背后的風(fēng)月傘,將傘柄,也就是劍柄,輕輕插進孔洞,嘗試著轉(zhuǎn)動。只聽得椅子內(nèi)傳來咔咔的聲響,而后又歸于平靜,整個敬神殿幾乎毫無變化。
雪千影取出傘柄,將傘收好,看著容璇璣聳肩一笑。容璇璣也搖搖頭,正要開口說看來自己是猜錯了。整個敬神殿突然晃動起來。
莫雪歌機警,夜小樓敏銳,兩人快速拔劍,將幾個修為弱的護在身后。一旁蓮英蓮芙也長劍出鞘,與莫雪歌夜小樓一起,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的護衛(wèi),擋住身后的莫雪蝶夜小婉幾人。容璇璣被晃了個趔趄,靠佩劍懷璧拄地這才站穩(wěn),而修齊修正則冷不防的直接坐在了地上。
劇烈的晃動還在繼續(xù),還沒等莫雪歌幾人開口問雪千影是否需要離開此地,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大殿上的情形隨著晃動緩緩變化,地面上的沙塵揚起,形成一個個渦旋,而后這些渦旋漸漸凝出桌椅家什的模樣,仿佛是從地底下長出來的一樣,漸漸填滿了整個空間。沙塵除了凝成東西,還有人。看身量應(yīng)當(dāng)是翼族,進進出出,忙忙碌碌,有的是來送東西,放下之后行禮就走了。有的是來稟報事情,對著大殿正中的椅子也就是雪千影現(xiàn)在坐著的地方行禮,之后比比劃劃的說了些話,而后再次行禮離開。
眾人就這么看著原本空曠的大殿漸漸繁忙起來,沙塵凝成的人,舉手投足透著幾分詭異,令人不敢靠近。但眼前一切都是只能看到,聽不到。夜小樓膽大,還輕輕的摸了摸地上長出來的一張幾案,觸手突然變回一堆沙塵,待他收回了手,又重新凝結(jié)成幾案。夜小樓神色凝重,回頭對雪千影搖搖頭。
“這沙子難道是活的?”澤世先看著眼前只能用嘆為觀止來形容的景象,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傳說之中翼族有一種獨門的術(shù)法,能以靈力凝聚砂或是水等流體形成影像,但需要十分龐大的靈力作為支撐,消耗甚至還要高過四象幻陣。究竟是什么人會在這里刻意留下這么一場詭異景象給不能確定的后來人?難道是雪靨本人?
雪千影從椅子上站起身,穿梭在整個大殿之中,盡量避開人和物。轉(zhuǎn)了一圈,雪千影發(fā)現(xiàn),那些忙碌的翼族人,只是在處理昆侖的日常事務(wù),有些是核算稅收和租庸,有些在重新劃分村鎮(zhèn)土地,有的在更新礦藏地圖,還有幾個在處理翼族婚事的文書。
感覺跟自家平日里打理庶務(wù)的情景差不多。只是昆侖比長州大了太多,自然事務(wù)也更繁重,自家?guī)煹芤粋€人就能料理的大部分事情,在這里要分配給好幾個人甚至是好幾組人去做。再加上昆侖一貫處事嚴(yán)謹(jǐn),事務(wù)處理完畢需要形成文書,文書要交給另一些人進行復(fù)核,而后各自簽章,并且一式多份保存在不同的庫房之中,以備以后查勘。而各大世家很多事都是一言堂,家主或是少家主一人決斷,最多叫上兩個謀士商量一下,之后派人去做,有個回稟就是了。除了輿圖、礦圖或是典籍之外,也沒什么文書需要小心留存。便是來往書信,也大多是自行保管,太多了就挑沒用的燒掉。
想到這里,雪千影一個激靈,想到一個問題:為什么他們一路走來,始終沒有見到這些文書,難道是被雪靨毀去了?還是被別的有心人搬走了?
“璇璣,你是否聽聞過昆侖的檔庫?知道在什么位置嗎?”雪千影突然轉(zhuǎn)身問道。
容璇璣愣了一下,想了想,搖了搖頭:“聽說過有這么個地方,但雁圖匣之中未曾記載?!?p> 聽見雁圖匣三個字,修齊和冷月寒的眼中,各自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
“我也聽說過昆侖檔庫之名,史書之中提過多次,但也沒有提到具體的位置?!蹦└枳屑?xì)回憶自己看過的關(guān)于昆侖的種種記載,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雪千影跟著一名手持文書準(zhǔn)備入庫的人,可他走到敬神殿的邊緣,就重新化作一抔沙土,而雪千影嘗試走入通道連廊,卻被彈了回來。
“看來,咱們?nèi)舨荒芷平庋矍暗拿躁?,是出不去了?!毖┣в按盗舜底约河行┨弁吹闹讣猓瑖@了口氣。
一言惹得眾人大驚,連忙各自起身去尋找出路,卻無一例外的都被彈了回來。
“現(xiàn)在怎么辦?”夜小樓回頭看向雪千影。
“目標(biāo)應(yīng)該是指向檔庫??蓡栴}是,”雪千影咬著嘴唇搖了搖頭,問題是,檔庫在哪里?如果不在這座大殿上,那么這就是個死循環(huán)——人出不去,永遠(yuǎn)也找不到檔庫,而找不到檔庫,人就出不去。
雪千影又轉(zhuǎn)了一圈,視線再次落在那把椅子上。方才她把劍首插進去,是順時針擰動的,而后就出現(xiàn)了眼前這番幻境,若是反過來逆時針轉(zhuǎn)動的話,是回到方才的空曠景象,還是會出現(xiàn)些別的?
雪千影走了過去,再次拿下風(fēng)月傘,并且示意大家盡量靠近她,呈一個防守陣型,以防萬一。莫雪歌和夜小樓幾人布置妥當(dāng)之后,轉(zhuǎn)身對她點頭示意。
雪千影將颯月劍劍首插進孔洞,朝著相反的方向輕輕轉(zhuǎn)動,轉(zhuǎn)回原來的位置,眼前的一切毫無變化,雪千影正要繼續(xù)轉(zhuǎn)動劍首,突然,沙塵一下子全都落在地上。細(xì)小的沙礫觸到地磚,又反彈起來,整個大殿沙霾彌漫,幾乎不能視物。
過了一會兒,沙塵漸漸平息,大殿又恢復(fù)了此前的空曠和安靜。這時雪千影繼續(xù)逆時針轉(zhuǎn)扭轉(zhuǎn)劍柄,直到轉(zhuǎn)不動,才收回了風(fēng)月傘。
等了約么一刻鐘,整個大殿毫無動靜,就連此前像是活過來了的那些沙塵,也靜靜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以至于莫雪蝶和夜小婉幾人都懷疑,方才自己真的看到了什么嗎?
“這是怎么回事?”莫雪歌話剛出口,眼前突生巨變。
滿地沙塵仿佛海浪一般涌動,漸漸形成巨浪,朝著眾人身后那把巨大的椅子翻滾涌動。幾人連忙分開兩邊,雪千影更是撐開風(fēng)月傘,防備沙塵隨時可能發(fā)動的進攻。那沙塵仿佛活物一般,蛇形盤旋在眾人腳邊,將兩組人馬都包圍起來。
“遭了,這沙塵在慢慢升高!”修正以靈力視物,反而最為敏銳,率先發(fā)現(xiàn)了危機。
眾人聞言連忙后退,但沙塵也跟著眾人進退。夜小樓縱身跳出了沙子的包圍圈,但腳尖剛剛落地,有一股沙塵快速將他圍住。
沙塵越升越高,而且包圍圈漸漸縮小。修為較弱如莫雪蝶夜小婉,已經(jīng)有些喘不過氣,需要扶持才能站穩(wěn)。
莫雪歌見狀拔劍像沙塵劈去??缮硥m卻懂得避開劍鋒,讓開一個短暫的縫隙,待到劍芒收回,又重新聚攏。
除去奔涌向椅子的沙塵之外,其余的全都涌向眾人。不等夜小樓再次出劍,沙圈已經(jīng)高起成為沙壁,沙壁漸漸增厚,成為沙墻,沙墻慢慢收縮,將眾人漸漸包裹起來,形成了沙繭。
但一眾年輕人也都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雪千影手中風(fēng)月傘凌空一劃,帶動整個人騰空而起,羅傘邊緣的珍珠和紗幔,宛如利刃版挺直鋒銳,生生將包裹他們的沙繭劃了個四分五裂,露出一道道不規(guī)則的縫隙。
沙子還要重聚,雪千影卻沒給它們機會,整個人高高躍起,借助傘的浮力,跳出了沙繭,而后手中光芒一閃,颯月劍出鞘,久被禁錮的巨大靈力陡然釋出,圍繞劍芒和雪千影本人,形成一個強大的靈力漩渦,并快速向外蔓延輻射。颯月劍靈力所到之處,沙繭、沙塊盡數(shù)被攪碎攪散。雪千影右手持劍,左手快速收起了風(fēng)月傘,而后將靈力凝結(jié)在無常弓上,借助颯月劍不斷向外涌出的靈力,凝成一個個圓球,十箭連發(fā),終于將朝她涌來的沙繭擊潰。
而另一邊,夜小樓和莫雪歌也憑借各自的劍術(shù),抱著唯快不破的法門,劃碎了包裹各自的沙繭。
終于破繭而出,夜小樓等人都下意識的深深吸了兩口氣??缮匙訁s不需要喘息,已經(jīng)再度結(jié)成波浪,卷土重來!
大大大水墨
明天中午12:00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