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nèi)ミ^嗎?”李福問他們。
“沒有?!焙笈诺娜齻€人皆是搖頭。
“駱總?cè)ミ^嗎?”阮單問副駕座上的駱野。
駱野“嗯”了一聲,“去過?!?p> “什么時候?”李福聽駱野說去過,立馬就來了興趣。
“很年輕的時候,”駱野笑笑,“十八歲。”
李福點點頭,“那是很年輕。”
“你是乘飛機去的嗎?”李福好奇,因為他記得地圖上N市到XZ,隔著很遠的距離。
“不是,”駱野道,“綠皮火車。”
“咱們中國的綠皮火車,我還沒坐過呢!”李福覺得自己還沒有坐過綠皮火車是很可惜的一件事情。
“要坐多久的綠皮火車?”李福又問。
“四十多個小時?!?p> 一直低頭在看手機的榮翁抬起頭,“如果是我,我也選擇坐火車去?!?p> “為什么?”李福不太理解,“坐飛機不是會節(jié)省很多時間嗎?”
榮翁道,“沿途的風景那么美,我可不想錯過?!?p> “原來是這樣,”李福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我也要坐火車去?!?p> “年滿?”駱野忽然叫她。
“…嗯?”年滿抬頭,望向正回頭看著她的駱野。
“不舒服?”
“啊?沒有。”
駱野這么一說,阮單和榮翁都把目光移到了她身上,就連李福也回頭看了她好幾眼。
榮翁隨即開口說道,“眉頭皺這么緊,還說沒事?!?p> 她眉頭皺的很緊嗎?
她自己都沒察覺到。
“真沒事,”年滿笑笑,“我就是看見了一個挺讓人毛骨悚然的新聞?!?p> “什么新聞?”阮單好奇的問。
“殺人分尸。”
氣氛突然沉寂。
四個人:……
于是,關(guān)于年滿為何眉頭皺緊的話題就此結(jié)束。
年滿又低下了眸子,盯著手機,眉頭又重新皺了起來。
什么殺人分尸,她隨便扯的。
皺眉頭是因為佩羅德的發(fā)過來的信息。
第一條,問年滿可有男朋友了。
年滿也誠實,回了沒有。
第二條,問年滿介意跨國戀嗎?
年滿:……
第三條,問年滿愿意來帕拉生活嗎?
年滿頓時就愁起了眉頭,早知道她就別那么老實的回答了。
年滿正在措詞,如何委婉拒絕佩羅德的好意,然后佩羅德又發(fā)來了一條。
“你是在想要如何拒絕我嗎?”
看到佩羅德發(fā)過來的這句話,年滿把對話框里敲了一大排的字又都刪掉了,回復道,“老實說,確實是?!?p> 那頭,佩羅德沒再很快的回復。
三分鐘后,佩羅德才發(fā)來一條,“你是不能接受跨國戀,還是不能接受我?”
年滿想,應(yīng)該都無法接受。
她可沒辦法拋下一切,從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北半球跑到?jīng)]親人沒朋友的南半球,就算她非常愛佩羅德,她想她也沒辦法做到。
“我沒打算離開我的國家,”年滿回復道,“而且,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p> 兩句都是實話,一點兒謊言也沒摻雜在里面。
佩羅德也沒再糾纏,只說有些傷心,要緩緩。
年滿發(fā)了個抱歉的表情過去。
按滅了手機屏幕,重新塞回包里。
……
“這里的鋪子,”李福指給他們看,“有一大半都是我們中國人開的?!?p> 年滿順著李福指的方向看過去,理發(fā)店,旅行社,還有食品店。
李福雖然現(xiàn)在拿著巴西的國籍,但他還是喜歡稱‘我們中國人’,他說他會回國的,他父母等年紀再大些就會收拾家當回到廣東的老家,落葉總要歸根的。
快到午飯點兒的時候,李福帶他們?nèi)チ艘患颐媸仇^,老板是個北方人,十年前來到這兒的。
“吉叔,”李福對著沒人的店里喊道。
沒一會兒,就有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胖肚子男人掀開簾子從后廚出來了。
“吉叔,”李福指著年滿她們道,“都是咱同胞,來這邊出差的?!?p> 都說北方人民熱情,吉叔也一樣,聽說他們是同胞,連忙招呼他們坐下,還叫來了自己七歲的兒子,大家都叫他小吉祥。
吉叔早年喪妻,來這兒后娶了個巴西老婆,三年前,他的巴西妻子給他生了個兒子。
他自己也笑,“算是老年得子吧!”
小吉祥完全遺傳的吉叔的樣貌,黑眼睛黑頭發(fā),一雙眼睛圓溜溜的,睫毛可長了,叫誰瞧著都喜歡的緊。
小吉祥也不認生,而且好像很喜歡年滿,一直圍在年滿身旁。
小吉祥的中文說的還不太利索,他習慣說葡萄牙語,見年滿能聽懂他說話,便一直拉著年滿,給她說他的新玩具。
阮單和榮翁在和吉叔說話,阮單已經(jīng)扯到了他的祖上,說他祖上是北方人,所以他也算半個北方人,和吉叔也能稱得上是老鄉(xiāng)了。
榮翁在一旁巨嫌棄的嗤了聲,東南西北,這人和誰都能牽上關(guān)系。
吉叔的店不太,八張桌子,三十二個板凳。
駱野坐在凳子上,曲著一條腿,低著頭在發(fā)短信。
收信人:許瓚。
一張照片發(fā)送了過去,緊接著便是簡短的一句話:年滿還真是招人喜歡。
招誰喜歡?
照片便是答案。
小吉祥已經(jīng)拉著年滿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過這片都是華人,也不必擔心。
阮單還在和吉叔扯他的祖上,不過吉叔已經(jīng)不能再聽他扯下去了,來客人了。
吉叔這面食館也有招牌套餐,四個人都要了份招牌套餐,李福要了份水餃,他每次來吉叔店里都會點水餃,吉叔的餃子都是手工包的,李福說現(xiàn)在水餃他只認吉叔家,別人家的都差點兒勁兒。
吉叔的生意很好,店里的八張桌子都坐滿了人,除了這片的華人,也有這邊的本地人,年滿看見有好幾個巴西人和他們一樣,都點了吉叔家的招牌套餐。
駱野吃飯快,吃完后就放下了筷子,又看起了手機。
*
客廳頂燈的亮光調(diào)到了最暗的那檔,落地的玻璃窗外是黑夜,窗上映著他的身影。
擱在腿上的手機屏幕已經(jīng)黑了下去,不到半分鐘,又亮了。
依舊是短信。
茶幾上玻璃杯里的水已經(jīng)見底了,心底有種說不出來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