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看著手表緩慢地移動到接近于樓梯口的位置,耐心地等到規(guī)定時間,如撒歡的野兔子一般,瘋狂往二樓奔去。
在她看來,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為自己所在小組搶到有用的線索,而不是讓別人搶占先機(jī)。
她周圍很快出現(xiàn)了穿著其他顏色衣服的同學(xué),彼此之間都保持著一段距離,雖然都警惕萬分,卻沒有互相攻擊或者追逐奔跑,都在奮力地四處翻找。
眼看著二樓的人逐漸變多,沈墨思考片刻,忽然朝著另一處樓梯口狂奔而去,一路朝著五樓狂奔而去。這一層果然清凈許多,她一路跑上來,竟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沈墨四處奔走,走廊里放置的柜子頂上甚至后面她看過、學(xué)生組織辦公室門口的袋子里面她找過、甚至門框頂上她都費力地跳起來摸過,最終只是摸了一手的灰。
她郁悶地跑去廁所洗手,出來后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擺在女廁斜對面擺放在地上的滅火器箱,她若有所思地走過去,彎下腰將上面的蓋子掀起來,果然看到里面有一張黑色的硬紙板。
沈墨喜悅地將東西撈出來碰在手中細(xì)細(xì)觀摩,卻還不忘了注意四周的情況,那黑紙板被訂書機(jī)和一小片碎紙訂在一起,紙片上面端端正正的寫著一行字“長安秋雨乃復(fù)來,山陰夜雪仍空回?!?p> 沈墨掏出手機(jī)快速地搜索一陣,也只知道這是宋代詩人的作品,其他的是什么也沒想出來。
另一位紅組成員氣喘吁吁地從樓梯口走來,見沈墨捧著東西發(fā)呆,快步走過來,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找到線索了?給我看看?!?p> 沈墨見對方是自己組員,又是同班同學(xué),因此沒有任何防備,很輕易地將東西放在對方手中,有些焦急地問:“你看出什么了嗎?”
鄭雯快速地掃了一眼紙板上的內(nèi)容,皺起了眉頭,有些無語地說道:“這提示太文藝,我是看不出來,你呢?”
沈墨把自己搜索出來的頁面給她看:“其實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這是宋人的詩。”
話未說完,對方卻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把搶過手機(jī),翻閱了一陣之后,又將手機(jī)交還到她手中,驚奇地說:“這首詩的詩人名字或者朝代會不會跟那些隱藏在各組的黑組成員有關(guān)?”
沈墨進(jìn)入微信大群搜索一陣,由于學(xué)長學(xué)姐要求每個人必須備注姓名,所以沒人使用自己的昵稱,讓人很容易能把每個人和各自的微信號對應(yīng)起來。
沈墨刷了半天,偶然看到有個宋姓女生,她猶猶豫豫地把手機(jī)拿給鄭雯看:“這是宋朝人寫的詩,這個女生又姓宋,難道是她?可是這好像有點牽強(qiáng)?!?p> 鄭雯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你不用懷疑自己,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她肯定是黑組的!”
雖然鄭雯說得肯定,沈墨仍然覺得這不是正確答案,說:“我還是覺得有點怪,要不我們?nèi)フ艺移渌t組的人,讓他們幫忙分析一下?!?p> 鄭雯還要說什么,沈墨先一步變了臉色,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費力地拉著她朝前跑去。
后面?zhèn)鱽砟猩钡穆曇簦骸皠e跑!我們兩組之間有合作!”
沈墨停下腳步,警惕地拉著鄭雯轉(zhuǎn)身,眼見對方要過來,她立即低聲喝止:“等下!你們怎么證明?!”
來的是兩個藍(lán)組的男生,其中一個是宣傳部副部長,另一個是之前在班委競選中贏了沈墨的歐陽溶,據(jù)說還是沈凱和蔣玄的宿友。
副部長抬起雙手,示意沈墨冷靜:“剛才在樓下的時候,我們藍(lán)組和你們紅組達(dá)成了合作,綠組和黃組之間有合作?!?p> 歐陽溶附和著點頭,舉起自己手中的黑色卡片,說道:“我們這里有卡片,你們那里也有,我們可以交換資源?!?p> 副部長立即接上他的話:“我們的計劃是先打敗黃組和綠組的人,然后我們兩組之間再進(jìn)行決賽,學(xué)妹,你覺得怎么樣?”
“那可以呀?!鄙蚰⒓磶е嶖┳哌^去,與對方交換卡片,順利地看到了新一個卡片上面的線索,這回不是詩句,而是兩句沒有關(guān)聯(lián)的話“左鄰右舍關(guān)系好,幾度風(fēng)雨見丹心”。
沈墨問他們幾個:“你們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
兩個男生都搖頭,鄭雯用力眨了眨眼睛,說:“不清楚。”
幾人又默默地把卡片換了回來,在新一批黃組成員的到來之下,倉皇而逃。
沈墨平時不怎么機(jī)靈,這個時候卻眼疾手快了一回,在逃跑前快速用手機(jī)拍下了對方的線索,以免自己忘掉。
其他幾個樓層都有黃組和綠組的人,她只得一路跑回最初的起點,在較為安靜且空曠的一樓落腳。
沒走幾步,秋安媛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沈墨眼睛一亮,邁著歡快的步子小跑過去,興奮地打招呼:“你也在這里呀!”
秋安媛看她一眼,禮貌地笑了一下,但沒說話。
沈墨渾身輕松地走到她身邊,開始了傻不拉幾的自言自語:“你看,我們是宿友,我們所在的兩個組又合作了,我覺得這樣挺好,如果是讓你來撕我或者我去撕你,大家肯定都會很不好意思的?!?p> 她把手中的卡片拿給秋安媛看:“這是我找到的卡片,但我們都搞不清楚這上面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嗎?”
沈墨剛把卡片遞出去,猛然間看見穿著黃色馬甲的學(xué)姐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朝著這邊跑來,因為她剛才看見宿友心中放松,并沒有時時刻刻觀察周圍情況,這個時候想要再跑到別處已經(jīng)來不及了,她無奈之下,只能和秋安媛飛速沖入旁邊的廁所,一人藏進(jìn)一個格間。
學(xué)姐不知道為什么沒有進(jìn)來,只是在外面嚴(yán)厲提醒:“不能躲在廁所里!”
沈墨也對著外面喊:“還沒有到十分鐘啦,到了之后我會出來的!”
她喊的有多硬氣,心中就有多心虛,畢竟學(xué)姐可以一直在門口守十分鐘,等自己和秋安媛出去再把她們倆背后的名字撕掉,至少會撕掉一個,反正不可能兩個人都跑掉。
沈墨垂頭喪氣,隔壁的秋安媛卻意外的冷靜,還不斷安慰沈墨:“沒事的,待會兒我們趁學(xué)姐不注意一起跑,她抓不住我們?!?p> 學(xué)姐也不慌,每過去一分鐘就在外面大聲提醒,奇怪的是她在提醒到第三分鐘的時候,忽然沒了聲音,沈墨又等了兩分鐘,外面仍然是沒聲音。沈墨先是猥瑣地蹲下來朝著底下的門縫外面看,沒有看到腳,又鬼鬼祟祟地打開門往外看,整個廁所的門除了她和秋安媛所在的兩間,都呈敞開狀,絕對是藏不了人的那種。
她低聲對秋安媛說:“學(xué)姐可能已經(jīng)走了,我們沖出去吧?!?p> 秋安媛聞言,也開門出來,兩人一前一后地站在廁所內(nèi),兩人皆是神情嚴(yán)肅,卻都沒有立即往外沖,而是慫慫地問身后的秋安媛:“萬一我們跑的不快,被學(xué)姐抓住怎么辦?”
秋安媛面無表情地盯著貼在沈墨背后的名字,抬起了手。
就在指尖碰到名字的那一刻,渾然不知身后發(fā)生了什么的沈墨下定了決心:“算了不管了,我們一起沖就好了!”
秋安媛皺了下眉頭,終究還是把手放了下去,無奈地說:“好,快跑吧?!?p> 沈墨跑遠(yuǎn)了才發(fā)現(xiàn)秋安媛和自己跑的并不是同一個方向,而且?guī)饷婵帐幨幍?,雖然學(xué)姐沒有守在外面這件事有些奇怪,她也沒有細(xì)想,只是覺得可能是學(xué)姐在外面遇到了其他組的成員,生怕被撕掉名字,所以顧不上她和秋安媛,先跑去別處了。
沈墨發(fā)現(xiàn)自己的卡片還在秋安媛手中,本來想跑回去拿,但回去的方向走過來一個高大強(qiáng)壯的綠組女生,是沈墨絕對無法戰(zhàn)勝的類型,她不敢久留,只能選擇朝著其他地方繼續(xù)狂奔。
卡片不見了沒關(guān)系,沈墨本人一直對詩詞感興趣,卡片拿在手中的時候已經(jīng)看了無數(shù)次,早已把上面的內(nèi)容記的一清二楚。雖然她還是不清楚上面的詩是什么意思,但是不要緊,她可以問別人呀。
接下來就是一陣毫無規(guī)律可言的瘋跑,沈墨像只野兔似的在整棟教學(xué)樓里面上躥下跳,四處逃竄,雖然沒撕成功過別人,至少也沒讓別人撕到自己。
氣喘吁吁的沈墨在三樓遇見了兩個藍(lán)組成員,這回是一個男生一個女生,沈墨看著對面兩人,小心翼翼地開口:“你們應(yīng)該知道......”
“知道,”對面的女生開口:“有合作的嘛,你們組的劉爽是黑組的人,你要小心了?!?p> 這個名字沈墨知道,也認(rèn)得對方的臉,之所以有印象只因為之前軍訓(xùn)的時候在同一個班訓(xùn)練,只不過站的地方比較遠(yuǎn)沒怎么交流過。之前競選級長時忘記拿U盤的也是她。
沈墨又是驚訝又是羞愧,驚訝的是其他同學(xué)解開線索如此神速,羞愧的是自己卻什么都搞不明白,她連忙道謝:“我知道了,謝謝你們,那你們組又誰是黑組成員呢?”
“我們組是烏明史。”
沈墨不認(rèn)識這個人,只是把對方的名字默默記在了心里,想著待會兒如果看到這個人,一定要快點逃跑。
沈墨又跑了一陣,果然遇見了劉爽,不料劉爽是個腦袋機(jī)靈的,在得知自己暴露之后竟然想出了把別人的名字貼在自己后背的騷操作。參加這次比賽的基本全是新生,絕大多數(shù)人彼此之間不認(rèn)識,除了沈墨這種知情人,其他人全是看背后的名字認(rèn)人,現(xiàn)在劉爽貼了別人的名字,大家就算知道劉爽是黑組的人也沒法把她揪出來。
沈墨想發(fā)消息提醒組內(nèi)成員,奈何劉爽和其他幾個人追的緊,她足足跑了十分鐘才終于擺脫幾人,驚魂未定地站在一樓的某個角落休息。
這回她終于有機(jī)會拿出手機(jī)發(fā)消息,手機(jī)在手里還沒捂熱,又出現(xiàn)幾個綠組成員,瘋狂追逐前面的鄭雯。在二對一的局勢之下,鄭雯顯得可憐又無助,沈墨覺得自己也應(yīng)該為組里做出一些貢獻(xiàn),而不是只知道四處奔跑躲藏,玩了整整四十分鐘都沒能理出任何有用的線索,也沒能撕掉誰背后的名字。
一個綠衣女生已經(jīng)拽住了鄭雯的胳膊,雙方之間免不了一番撕扯,另一個女生也伸手想要去按住鄭雯,沈墨連忙蹦出來大喊一聲:“有本事來抓我呀!”
說著,飛快地朝著另一個女生沖了過去。
另一個女生本來不想搭理沈墨,畢竟二對一有優(yōu)勢,沒必要去搭理突然冒出來的沈墨,等料理完鄭雯再去撕沈墨也不遲。誰知沈墨跑步速度這樣快,她的手才剛按在鄭雯身上,沈墨就已經(jīng)到了她跟前死死將她拽住。而且以沈墨的動作,顯然不只是想要阻止對面的女生,還想要把對方背后的名字撕下來。
沈墨和這個女生撕成一片,很快就滾到了地上,戰(zhàn)況比鄭雯她們那邊要激烈許多,沈墨雖然力氣不算太大,對方也是瘦瘦小小,僵持五分鐘過后,竟是沈墨占了上風(fēng)。
那女生偏頭一看,忽然大聲說道:“別打了!我背后是電梯,要是出事你負(fù)責(zé)嗎?!”
那女生所躺的位置的其實離電梯有一段距離,但也不算太遠(yuǎn),有兩米遠(yuǎn),算是一個說安全不安全,說危險不危險的尷尬地段,現(xiàn)在雖然還沒有危機(jī),如果她們再撕扯上一陣,可能真會滾到電梯面前。
沈墨想了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說:“那我們都站起來退到安全的地方去,這期間誰也不準(zhǔn)撕誰?!?p> 幾人雖然看起來像是打架,畢竟都是成年人,并沒有不知輕重地下手,對方也很快同意,然而沈墨和對方都實在太想撕掉對方背后的名字,很快又扭做一團(tuán)。
就在這時,一名藍(lán)組的女生過來助陣,她趁著沈墨和對方在拉扯,悄悄地繞道對方身后,一把扯下粘著對方名字的名牌。
沈墨嘻嘻地笑了,覺得自己總算也為組里做出了那么一點點貢獻(xiàn),然而這高興沒有維持太久,正當(dāng)她放松警惕站在原地扯開皮筋準(zhǔn)備重新整理剛才弄亂的頭發(fā),忽然有一只手伸到了她的身后,干脆利落地把她背后的名字扯了下來。
背后,是臉上帶著愧疚表情的鄭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