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蘇郎?”安紅豆問道。
蘇澤微微搖頭,說道:“具體是什么原因,我現(xiàn)在也說不太出來,只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喂喂喂,不是吧?”阿彩道:“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你就別慢慢想了,有什么問題說出來!本公主也來體驗一次當(dāng)六扇門捕快的感覺?!?p> 蘇澤雙眼盯著面前小桌上的木紋,幽幽道:“首先我們需要弄明白一個問題,就是這熊非正的企圖是什么?奪走滿花樓的產(chǎn)業(yè)?可是奪走這滿花樓的產(chǎn)業(yè),需要毀掉滿花樓嗎?而且聽店小二說,樓中的客房有一部分還是被熊非正預(yù)定,給他邀請來觀禮的客人居住的。如果霹靂雷出自熊非正之手,那他邀請的客人們也是他的目標(biāo)?”
“嗯!蘇郎說的對?!卑布t豆望著蘇澤,癡癡說道。
蘇澤對安紅豆問道:“你可有熊非正邀請客人的名單?”
安紅豆托腮點頭:“全部都是一些谷外淘金幫的幫主,這些人和他父親關(guān)系很不錯?!?p> 聽著安紅豆的回答,蘇澤微微點了點頭。
望龍谷,作為季宋國內(nèi)最大,也是唯一一個遺跡物品交易地,盤踞在其中的六大門,便算的上是整個季宋國最大的六個淘金幫。
雖然其中有諸如滿花樓這樣,已經(jīng)完全放棄了遺跡淘金生意,不過其地位和影響力,在淘金幫中依舊。
舊世遺跡如星羅一般遍布整個世界,只不過是在舊日城周圍數(shù)量多一些。
因此淘金幫不僅僅只有望龍谷有,季宋國內(nèi)各大城市也都能看見其蹤跡。
只是那些淘金幫的勢力,沒有六大門大而已。
如果要用武林門派來做一個比較,六大門就好比武當(dāng)、少林一般的頂級門派,而其他淘金幫,連五岳劍派、五毒教、丐幫那樣的一流門派也算不上,最多只能算的上鐵拳門、大刀會一般的三流幫會。
實力跨度非常之大。
也正為如此,便會有許多六大門之外的小淘金幫,會選擇依附在六大門門下,保證自己的存在。
蘇澤想了想,又問道:“那你在不樂幫的暗樁可有其他情報?最近熊非正有什么反常嗎?”
安紅豆答道:“多了!我那暗樁說,熊非正上位之后,便將門中所有老人清理出幫,門中主要職位幾乎安排給了一些生面孔。還有啊,我以前不是和蘇郎說過嗎?不樂幫與長須會一直以來都不對付,不過自從熊非正上位之后,他們兩大門的關(guān)系忽然就親熱起來。而且最近熊非正也怪異的很,近三個月安排弟子出谷淘金,去的地方都是百潭縣遺跡,似乎是在找什么東西。”
聽得安紅豆的話,蘇澤急忙問道:“找東西?找什么東西?”
面對蘇澤的提問,安紅豆搖了搖頭:“那就不知道了,我的暗樁只知道事情進展得并不順利,每天安排出谷的弟子都會有折損,即便這樣,熊非正好像也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p> “哦?”聽到此處,蘇澤疑問道:“你安排在不樂幫的暗樁是誰?不會對你有所隱瞞吧?”
安紅豆搖了搖頭:“蘇郎請放一百個心,我安排的人是紅掌,她對我絕無二心。之所以她不清楚熊非正在百潭縣遺跡找什么東西,那是因為紅掌進入不樂幫也不過只有半年的時間,現(xiàn)在只是一個最初級的交易師傅,很多事情沒辦法深入調(diào)查。”
蘇澤點點頭。
安紅豆口中的紅掌,蘇澤是知道的。
他在滿花樓八層養(yǎng)傷的時候,安紅豆害怕他無聊,便喜歡和他講述望龍谷中的種種。
這也是為什么蘇澤在谷中待了三個月,除了最開始的那一兩天,而后雖然一直呆在安紅豆的閨房之中,但卻對望龍谷如此熟悉的原因。
作為安紅豆手下的得力手下,“四株”,安紅豆自然也向他提起過。
就和莫五娘一樣,“四株”進入安家,也都是以侍女的身份。
不過“四株”,從進入安家的時候,便是安紅豆的侍女。
按照年齡排位,“四株”中,綠蘿年級最大,也是最早進入滿花樓安家的人。
其后,便是紅掌、石楠。
“四株”之中,朱蕉最小,蘇澤三年前夜闖安紅豆閨房的時候,朱蕉也才十五歲不到。
年紀(jì)比起阿彩,都要小上幾月。
然而在“四株”中,朱蕉的武功確實最好的一個。
用安紅豆的話來說,整個滿花樓里,除了她這個門主之外,朱蕉便是樓中功夫最好的人了。
而且朱蕉的功夫,還不是靠著什么外功等級、內(nèi)功修為……她靠的僅僅是那與生俱來的神力。
緊隨其后的,是石楠綠蘿二人。
這兩人武功不相上下,三年前,安家武學(xué)“穿花引蝶掌”已是大成等級,安家內(nèi)功“百花爭艷功”也已經(jīng)到練到了“氣聚丹田”的境界。
而“四株”之中,武學(xué)修為最低的便是紅掌。
雖然現(xiàn)在紅掌的功夫怎么樣,蘇澤不太清楚。
不過在三年前,紅掌的外功修為不過只是“穿花引蝶掌”入門等級。
同時因為小時候的一場大病,讓她無法進行內(nèi)功修煉。
但是,能夠讓武學(xué)平平的紅掌,成為“四株”的原因。
乃是這紅掌,有著一手天下難尋的易容手段。
紅掌九歲進入安家,在此之前,紅掌一直跟隨著自己的父母……一對江湖騙子生活。
她父母的行騙手段,便是靠著一手易容功夫,假扮受害者的親戚朋友來行騙。
因此,紅掌從有意識開始,便被她父母強制學(xué)習(xí)易容變聲之技法。
畢竟在行騙之中,身邊帶著一個孩子,要“方便”許多。
所以,紅掌從小就學(xué)的一手聲音變化的手段,學(xué)男學(xué)女,模仿老少均不在話下,而且易容功力也是一流。
然而,紅掌在九歲時候,忽然患上了一種怪病,全身上下長滿膿瘡,眼看著就活不成了。
她的生生父母,覺得帶著她太過累贅,便在路過望龍谷的時候,將其遺棄在了谷中的山洞市場。
萬幸,安紅豆的母親安不念在巡查山洞市場的時候,偶然發(fā)現(xiàn)了已經(jīng)病重垂危的紅掌。
安不念看其可憐,便將紅掌帶回了滿花樓,還請了谷中大夫為其治療。
紅掌的病雖然醫(yī)好,不過卻留下了一身恐怖的疤痕。
而且大夫還說,因為這孩子病得太重,讓她的筋脈都受了損壞,其后一生,可能都無法進行內(nèi)功修煉了。
甚至連外功修煉,可能都無法進行。
因為她沒辦法承受“印刻傳功”帶來的巨大的身體負荷。
一開始,安不念并不想將紅掌留在滿花樓,甚至不想讓紅掌待在望龍谷。
安不念的想法是谷里魚龍混雜,一個完全不會功夫的人生活在其中,可謂困難重重,便決定將紅掌送到舊日城中,一個熟悉的商販家中寄養(yǎng)。
然而,紅掌卻死活不愿意離開。
雖然當(dāng)時她的年級不過九歲,但是因為自己父母的關(guān)系,紅掌可說是早就嘗盡了人生冷暖。
她在生生父母身上,也從來沒有感受過任何一點愛意。
她對于他們來說,不過只是一個賺錢的工具罷了。
莫不然,也不會在紅掌身患重病的時候,將其遺棄在這龍?zhí)痘⒀ㄒ话愕耐埞戎小?p> 但是紅掌卻在安不念身上,感受到了難得的溫暖。
安不念沒有嫌棄她那滿身膿瘡,將她領(lǐng)進滿花樓,為她治病。
甚至當(dāng)安不念知道她無法習(xí)武練功之后,安不念想的也不是將她趕出滿花樓,任由其自生自滅,而是準(zhǔn)備把他送去舊日城中寄宿。
紅掌,在安不念身上找到了她從沒體會過的感覺。
母愛。
她覺得安不念,才是她的媽媽。
所以,她不愿意離開安不念,不愿意離開滿花樓。
為了能夠留下,紅掌便在安不念面前,表演了她那手出神入化的易容變聲的技法。
紅掌覺得,這至少可以向安不念證明自己不是一無是處的廢物,她還是有用的。
她……不想再走了。
年紀(jì)不過九歲的她,已經(jīng)走過了太多的地方。
她想,有一個名叫家的地方。
就此,安不念留下了紅掌,并安排紅掌去做了安紅豆的侍女。
當(dāng)時的紅掌九歲。
安紅豆七歲。
現(xiàn)在看來,沒人知道當(dāng)時安不念選擇留下紅掌,是看中了紅掌的易容技法,還是因為確實覺得紅掌可憐。
不過,紅掌無疑是安不念給安紅豆留下的最為珍貴的財富之一。
就和綠蘿、石楠、朱蕉以及莫五娘等人一樣。
安紅豆之所以能夠在八歲的年紀(jì),上位滿花樓夫人,然后在這龍?zhí)痘⒀ㄒ话愕耐埞龋対M花樓能夠屹立不倒,靠的不僅僅只有安紅豆自身那超越年齡一般的成熟冷靜。
同時,還有這些人的矢忠不二的扶擎。
所以,當(dāng)蘇澤聽見安紅豆安插在不樂幫中的暗樁是紅掌之后,便不再懷疑這暗樁,會對安紅豆有所隱瞞,是一個兩面間諜。
蘇澤眉頭緊蹙的看著小桌,思考片刻以后,抬起頭,對著安紅豆說道:“既然如此的話,我就更加覺得不太對勁了。”
說著,蘇澤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接著道:“我看這霹靂雷,不像熊非正安下的?!?p> 一旁的阿彩說道:“就這?既然如此,讓店小二在系統(tǒng)中查查近一個月來入住客房的客人信息不就行了嗎?”
“公主有所不知?!卑布t豆答道:“我們滿花樓不比谷外的客棧,客人入住客房是不需要核驗籍牌,錄入身份信息的?!?p> “???”阿彩皺眉問道:“可是我季宋律法不是規(guī)定……”
蘇澤笑著打斷阿彩,道:“公主殿下,要是季宋律法在這望龍谷之中有用的話,那望龍谷也不會發(fā)展到如今這般地步了?!?p> “喂喂喂,那你說說,你怎么就覺得這霹靂雷不是那個什么熊非正裝下的?”
蘇澤搖頭回道:“不知道。只是一種感覺。不過,不是熊非正,也是這谷中的其他人。”
“這么肯定?”阿彩問道。
蘇澤說道:“笨吶?你忘了入谷的時候我說過什么嗎?這谷中布滿了信號屏蔽器,而我們發(fā)現(xiàn)的霹靂雷又是遠程遙控引爆的!要說谷中唯一能用的,只有這個?!?p> 說著,蘇澤掏出了一直別再自己腰間通話機,放在了木桌上。
看著桌上的通話機,蘇澤腦子里猛地閃過了一個念頭。
然而,就在那個念頭出現(xiàn)的瞬間,一個身穿勁裝,年紀(jì)看起來和安紅豆差不多的女人,走進了藏花閣。
女人身材高挑細長,留著一頭干練的短發(fā),如若不是她婀娜的身材,僅僅只看容貌的話,可能根本分不清她是男是女。
短發(fā)女人徑直到安紅豆身邊,發(fā)現(xiàn)安紅豆正雙手托腮,一臉癡情地望著蘇澤,先是一愣,隨后輕咳一聲,道:“夫人,已經(jīng)按照您的要求,撤走了客房中的所有顧客。”
安紅豆點點頭,目光不離蘇澤:“知道了,石楠。還有,別在我旁邊咳嗽,我沒有走神,只是……挪不開眼而已?!?p> 說著,安紅豆對著蘇澤柔聲說道:“蘇郎,現(xiàn)在如何?”
“帶我去客房看看吧?”
蘇澤一邊看著木桌上的通話機,一遍回道。
然而,他卻再沒想起,剛才轉(zhuǎn)瞬即逝的念頭,到底想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