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眠拿起手機,來電顯示是個名為“文叔”的人,腦中即時反應出來,這位文叔是家里的管家兼司機。
他會打電話過來,只可能是因為安君昀。
不過連眠還是接起了電話。
電話才剛接通,文叔焦急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過來:“小盈,你在哪里?你能不能過來家里一趟,小昀看起來很不好,我怕……”說到這里,文叔沒有往下說,留給連眠想象空間。
連眠蹙著眉頭沉默不語,電話那頭的文叔擔憂她會拒絕,正絞盡腦汁想再說點什么的時候,連眠忽然出聲,“好的,我知道了,我現(xiàn)在過來。”
其實連眠確實猶豫要不要過去,作為相依為命的親哥哥,卻因為一個女人坑了親妹子,簡直太可笑了,但拒絕的話臨到出口,卻自動改了口。
連眠想,應當是安盈割舍不下唯一的親人。
文叔一聽,連連應好,語氣欣慰。
連眠又說:“我離得有點遠,可能要一會兒,有事你隨時聯(lián)系我?!彪S后掛斷電話。
放下電話后,連眠換了身衣服,簡單整理了一下儀容出門。
安家在城南,是本城的老牌別墅區(qū),而安盈如今住在城東,不論是搭公交還是地鐵,都需要換乘,連眠想了一想,要說快還是地鐵快,她準備先搭地鐵,再坐出租車,這樣既快也省力。
前往城南的路上,連眠又梳理了一下記憶。
連眠覺得安盈是個聰明的姑娘,她在離開安家時不僅整理好了行李,也提前整理好了一部分她可動用的資金,存進了國外一家私密銀行。
如今公司破產(chǎn),安家明面上所有資產(chǎn)都要用來填補項目的窟窿,但好歹她還留有這么一份資金,可供她規(guī)劃未來,或者資助安君昀東山再起?
到底是留給未來,還是為安君昀東山再起,連眠的記憶里并沒有明確的答案,大概是安盈在藏起這筆資金時也沒有想好確切的用途,只是先一步未雨綢繆。
出租車停在安家別墅外,在車上時連眠就看到了別墅外一坐一站的兩個人。
連眠讓司機稍等,她還要返程,在得到司機同意后,她開門走下車。
仍舊一身西裝革履的安君昀坐在花壇邊,始終沒有抬過頭,在他身旁擱著一只行李箱,陪站在一旁的文叔腳邊也是一只行李箱。
文叔迎向連眠,“小盈,你快來勸勸小昀吧?!?p> 文叔已經(jīng)滿頭灰發(fā),不過面相并不老,年輕時有從軍經(jīng)歷,至今站姿也很板正挺拔。
連眠看了眼低垂著腦袋的安君昀,下一眼看向安家的別墅。
別墅大門已經(jīng)被封了,曾經(jīng)的家,很快就要成為別人的了。
連眠收回眼神,看向文叔,問他,“文叔,你是怎么打算的?”
文叔先是一愣,隨后苦笑道:“其實早在前些天小昀就已經(jīng)多給我結算了兩月工資,讓我回家去,可你也不在家里,我就有點放心不下小昀。”
原本安家別墅還有五個幫傭,這幾天都已經(jīng)拿著遣散費走了,只留下文叔一人舍不得離開。
連眠點點頭,沒拖欠人家工資就好。存在外面的資金還不能動用,依她現(xiàn)有的財力,根本不足以支付文叔的薪水。
視線再次移向安君昀,雖然他此刻低著頭,看不清五官,但連眠腦中已浮現(xiàn)了安君昀的相貌。
安君昀是典型的貴公子長相,五官英俊帥氣,笑眼多情,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做夢都想和他有一腿。
可惜他那雙眼睛只看得到一個陳欣媛。
連眠站在他跟前,淡淡的說:“你有地方去嗎?沒有的話,跟我走吧。”
幾秒后,安君昀抬起頭,眼神復雜的看著她。
連眠不躲不閃,與他對望。
旁邊,文叔說:“我原本提議讓小昀住我那里去,我家里有空房間,住的下?!敝皇前簿罌]有給他答案。
連眠說:“謝謝你文叔。沒關系的,我在外面租了住的地方。”
如此,文叔也不說話了,等著安君昀自己決定。
一分鐘后,安君昀站起了身,自帶的默契不用連眠再去求證也知道他的答案,她繼而轉頭看向文叔說:“文叔,我送你一段吧?!边@里距離公交車站還有一段距離。
文叔看看安君昀,應了兩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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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叔在安家干了十多年,乍然到了分別的時候,滿心的不舍,眼前倆兄妹可是他看著長大的,感情不同一般。
望著老人家泛淚的雙眼,連眠說:“以后得空了,我們?nèi)タ次氖?。?p> 文叔含淚笑著點頭,不忘小心提醒她:“小盈你要多關注著點小昀,他畢竟是你哥哥。”相依為命的哥哥啊。
連眠乖順的應下來了,揮手與文叔作別,隨后領著沉默不語的安君昀回了自己租住的公寓。
進了公寓,安君昀只簡單的掃了兩眼室內(nèi),仍舊不打算開口。
連眠卻不能再像回來的路上一樣,借由外界的喧鬧跟著一起沉默。
“我這里是一居室,臥室我就自己住了,你住客廳吧,你可以睡沙發(fā),也可以打地鋪。”
這是一室一廳一衛(wèi)的房子,客廳面積最大,這么一算,也不算委屈了安君昀。
“你的行李先放一放,下午我去買個衣柜回來,你再收拾。”
隨后連眠又簡單介紹了一下房子里的設施,從無限網(wǎng)絡密碼到浴室洗澡問題,安君昀就像個不會說話的啞巴一樣,全聽她的安排,既沒有反駁也沒有問題。
連眠將該介紹的都介紹完后,看了看時間,快要到吃飯的點了,她又注視著安君昀,語氣平靜的說:“你是不是應該有話對我說?”
安君昀回視著她,唇瓣微微嚅動了下,可過了幾秒也沒聽見發(fā)出聲來。
連眠耐心十足,靜靜地等著。
兩人比試著耐心,最后到底還是連眠更勝一籌,安君昀嗓音沙啞的說出了“謝謝”兩個字。
連眠卻搖搖頭,“我要的不是這句。”
安君昀又變回蚌殼了,過了許久,才重新開殼,吐出了連眠想聽的“對不起”。
連眠“嗯”了聲,淡淡的說:“雖然還沒到真正原諒你的時候,但這聲道歉我接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