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9、朝中之事（4）
0379、朝中之事（4）
這一拍，把這位老者嚇一大跳，把他嚇得手中的鑰匙都掉在了地上。他雙肩顫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轉(zhuǎn)過身來，卻不敢正眼瞅向吳懼。
“老先生，是我，您不認(rèn)識我了？”
吳懼的語氣其實很溫和。這時，老者才慢慢抬起頭來，把一雙驚恐的目光慢慢移向吳懼的臉。
“這位、這位客官，你有事？”
老者站在門前，并沒有想要邀請吳懼進入家里的意識。不過，他終于還是認(rèn)出了眼前這位年輕人，正是他前幾天在茶店里一起喝茶、一起聊天之人。
“好幾天在茶店里都沒看到老先生，聽說先生病了，就跟過來看看?！?p> “你，有什么事嗎？”
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任何有歡迎吳懼來探望的意思，相反，覺得他并不歡迎吳懼，甚至有幾分婉拒。
“不邀請我進去坐坐嗎？”
老者上上下下打量了吳懼很久，卻并沒有想要讓他進去的意思?？墒牵瑓菓忠膊]有因為老者的拒絕而想要退卻。他向前一步，和老者站成一排，伸出手，自己把已經(jīng)開了鎖的門推開了。反過來，他把手一伸，說了個‘請’字，要讓老者先進去。
老者沒辦法，只能先進了屋子，吳懼跟在老者身后，一起進入家中。
家里并不寬敞，像吳懼這樣的大高個，反而覺得屋子里很壓抑。屋子里光線也不是很好，透過正面的一個小矮窗，能看見屋子里的擺設(shè)。
屋子雖不好，可這屋里的擺設(shè)卻很精致。高端的茶幾、茶壺、桌椅，窗臺前還放了兩盆蘭花，最能提升這屋子里品味的，還是掛在正堂前茶幾上方墻壁上的那幅畫。那是一幅古代仕女畫，雖然看不出此畫是正品還是贗品，但其筆法之精細(xì)、畫面之靈魂逼真，一定不是一般人所能畫出的。這一看，這位老者都應(yīng)該不是一般的人。
進入屋子，吳懼借著微弱的光，一直站在正堂前看著屋子里的一切，最后，他把目光集中在了那幅畫上。老者有些拘謹(jǐn)?shù)馗趨菓稚砗?，不說話，也沒招呼吳懼坐下、敬茶之意。
“老先生，您這幅畫，可不是一般的畫啊，這可是宮廷畫派?！?p> 老者并沒有直接接過吳懼的話，他停了好一會兒，道：
“這位客官，你……”
沒有聽到主人的招呼，吳懼主動在茶幾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道：
“老先生，都是茶友，怎么也得招呼我喝一杯茶吧？！”
聽到吳懼這么一說，老者沒辦法?？磥?，今天這位‘不速之客’是不會輕易走了。他轉(zhuǎn)身打開屋內(nèi)的另一扇門，走進去，并順手把門關(guān)上，好像在擔(dān)心吳懼會不會跟過去一樣。沒多久，老者從懷里提出一小壺?zé)崴?，開始在茶幾上給兩人泡茶。
吳懼趁機又上下打量了老者，這幾天，老者確實瘦了，比起那天在茶店里喝茶時，老者的精神可比那天差多了。
“老先生是病了嗎？這幾天可比那天精神差了很多，什么病，好些了么？”
“唉，年紀(jì)大了，渾身都是病，謝客官掛念?！?p> 老者終于說話了。他把倒好的茶，輕輕提起一杯送到吳懼面前。
“客官請喝茶?！?p> 然后又給自己到上一杯，并在茶幾的對面坐下來。吳懼也不客氣，接過茶，在嘴邊吹了吹，然后輕輕品了一下：
“老先生家的茶不錯啊，這可是上等好茶?！?p> 老者并沒說話，提起茶杯，他也輕輕品了一口。
吳懼在想，一個低矮的屋檐下，屋里卻布置得如此精致，還有那蘭花，還有這墻上之宮廷畫。吳懼再次環(huán)顧四周，突然道：
“聽說老先生曾是宮中太監(jiān)，是嗎？”
吳懼這一問，老者正要送到嘴邊的茶杯一下了停了下來，從杯里蕩出的好些茶水都灑到了他的手中，然后落到地上。他的臉上一陣驚慌，臉紅一陣白一陣。不知該怎樣回答吳懼的問題。
“老先生不必驚慌，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想求老先生把我引見到宮里去?！?p> 說著，吳懼從自己的內(nèi)衣口袋里摸出好幾定銀子放在面前的茶幾上。
“引見宮里？！不不不，客官，你到底是什么人？我……”
話沒說完，老太監(jiān)一個起身，來到吳懼面前，雙膝著地‘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口中不停地說道，“壯士饒命！壯士饒命！”
吳懼趕緊把老太監(jiān)扶起來。
“老先生不必這樣，我真沒有害您之心，只是有事相求?！?p> 他扶著老太監(jiān)坐回剛才的椅子上，老太監(jiān)仍然喘著粗氣，雙手不停在額頭上抹汗。
老太監(jiān)稍微鎮(zhèn)靜了一會，喝了一口茶，吳懼繼續(xù)問：
“老先生出宮多少年了？所因為何事？好幾年前，您可認(rèn)識一位叫‘南方’的小太監(jiān)？”
“南方？！”
老太監(jiān)再一次一臉驚恐地看向吳懼，手中的茶杯又開始顫抖起來。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要干什么？要不，你殺了我吧?！?p> “老先生，我不是壞人，我是南方的一個遠房親戚，我只是想打聽一下宮中之事?！?p> “宮中之事，不不不，我不知道，我一點也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請壯士放過我吧，我、我此等殘身，真的還想再多活幾年。至于南方，他不是死在江寧了嗎？”
“是的，小太監(jiān)南方是在好幾年前死在江寧了，死在了明孝陵里?！?p> 此時，老太監(jiān)突然哭起來，趴在茶幾上，嗚嗚嗚哭過不停。嘴里邊哭還在不住地埋怨著：
“別再跟我提這個人了，就因為他，這個不知從哪里弄來的小太監(jiān)南方，把我這老太監(jiān)給害慘了，我可和他一點關(guān)系都有啊。今天，如果壯士要殺了老朽，你就殺吧，別再跟我提宮中之事，我不想提，也不想聽，更不想因?qū)m中之事再引火燒身。壯士，你放過我吧。我求求你了。”
說完，又一個‘撲通’跪在吳懼面前。
“老先生請起，我真沒有要殺您之意，也并不想讓您為難，我只是想讓您幫幫我。如果您還有其他的擔(dān)心，我可以保護您，也可以把您帶走。”
“帶走哪？”
“南方！”
“南方？！”
“嗯，如果老先生愿意跟我一起走的話，事成之后……”
老太監(jiān)再一次鎮(zhèn)定下來，喝了一口茶，然后道：
“好，我就信你一回，這京城，我早就不想待了，南方，正是我要想去的地方，這一次，如果我活著，愿意跟壯士一起去南方，不管壯士是什么人；如果我死了，也煩請將老朽之骨灰?guī)Щ啬戏?。?p> “好，請老先生放心，這話，我記住了?！?p> 老太監(jiān)重新坐回茶幾旁，定了定神，又喝了一口茶水，慢慢說起了一段故事——
原來，這位老太監(jiān)，正在當(dāng)年后宮之買辦太監(ji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