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6、木蘭秋狝（5）
小太監(jiān)南方靜靜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靜靜地聽著太子臥榻里一陣驚心動魄、驚天動地的竊竊私語。
那些話，讓他一陣陣毛骨悚然。
他想像著事發(fā)后，那冒著寒光的刀劍就架在自己脖子上，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連額上、手心、腳心都是汗。
可是，此時，他不能發(fā)出一丁點的動靜。
本來，像他這樣的小人物，也沒人會把他放在心里。如果這個時候，他突然驚醒，或者是冒出半點自己聽到了剛才太子和幾個大臣、武將的談話，或者就是暴露出一丁點讓他們懷疑這個小太監(jiān)秘密偷聽了他們的談話。小太監(jiān)南方不用動腦子想，用最小的那個趾夾殼想想就知道，半秒鐘后自己是什么。
一團肉漿！
一抔灰燼！
又或許什么也沒有留下。再過幾天回到京城，只一句，此次圍獵，一個小太監(jiān)失蹤了。
小太監(jiān)南方，又睡不著，也不敢動，直接在床上躺了半個時辰，也把太子和幾個大臣、將軍的談話，斷斷續(xù)續(xù)、若有若無的聽了半個時辰，進到最后，好像太子默許了他們的行動后，他們才連夜靜悄悄、來無影去無蹤地離開。
再聽聽太子那邊，那些人走后，太子也是翻來覆去地讓床榻響了好久，最后，還是輕輕地喊了一聲小太監(jiān)南方。
喊第一聲，就已經(jīng)把南方嚇了一跳，可是他不敢答應，他不敢相信，就個時候太子會突然叫他。
太子又喊了一聲，南方才假裝自己剛剛睡醒，剛剛聽到太子的叫喊。
“啊啊，太子，我馬上過來?！?p> 南方急匆匆地披上一件外衣，朝著太子床榻那邊跑去：
“太子，奴才在……”
“我要尿尿?！?p> 然后太子也假裝伸了一下懶腰，也像自己剛剛醒過來一樣。南方當然知道那是假的?？墒?，他不敢說。
“喏！”
南方答應一聲，向太子身邊靠近，并輕輕地把太子從床榻上扶了起來。
這個時候，兩宮女也醒了過來。等南方扶著太子剛剛掀起床榻前的布簾時，兩人也打著燈籠，站在了前面。
看著太子先喊了小太監(jiān)南方，南方已經(jīng)扶著太子走出來，就知道太子要尿尿，沒她們什么事了。她倆走進太子臥榻，把太子床榻上的被褥整理了一下，等太子尿尿回來更方便一些，然后站在床榻前等待著。
南方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扶著半閉著眼睛的太子，轉過前面的臥榻，來到自己小床的后面一個僻靜處，不用走出帳篷，就給太子提起了夜壺。
小太監(jiān)南方有意識地把燈籠放低了一點。
太子仍然閉著雙眼，打了個哈欠。扶著睡意朦朧的太子又走了回來。
南方不知道太子是真的充滿了睡意，還是裝的，可是，他不敢說。
兩宮女看著過來，其中一位走過去，把太子被褥的一角輕輕提了起來，道：
“稟太子，被褥已理好，太子繼續(xù)休息吧?！?p> 太子也不說話，仍然閉著眼，一屁股坐到床上，兩宮女過來，扶著太子躺下，然后，重新給太子蓋上被褥。
這一夜，小太監(jiān)南方再也睡不著，他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一遍又一遍地想著剛才的事。
太子那邊，已沒有任何動靜。太子一向睡覺都比較安靜，南方也不知道，太子是睡著了，還是和他一樣，只是躺在床上并沒有睡著。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鷹笛號又響了起來。
南方和太子哈欠連天地爬了起來。
南方看看太子，除了有點沒睡好的疲倦外，沒看到太子臉上有什么異常。
昨天夜里的事，南方當然不敢過問。
一天的圍獵活動繼續(xù)著，有打到獵物的，也有沒打到獵物的。不過今天，太子的運氣好像不好，這是這次圍獵以來，太子第一次在一天之內(nèi)一無所獲。
晚上回到軍帳，洗臉、洗澡、吃飯，大家又疲累地睡去了。
小太監(jiān)南方一開始有些擔心，最后，他也在疲憊中進入了夢鄉(xiāng)。
這一夜，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
第二天，一切繼續(xù)。
可是，太子的精神好像還是有些萎靡不振。這一點，連這幾天一直關注著他的父皇都看出來了。這孩子怎么這幾天變化有些大，剛剛來時不是挺高興的嗎。怎么幾天下來，就一點興趣都沒有了?；蛟S，小孩就是這樣，什么事情感興趣沒幾天就消失了。
太子，自從那天晚上以后，就好像有點故意避開自己父皇的意識。這一點，只有小太監(jiān)南方看得出來。
又過了兩天，木蘭圍場發(fā)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就在這一天圍獵回來的晚上，三軍各自回到自己的軍帳休息?？墒?，第二天起來，皇上的中軍大帳帳篷上，出現(xiàn)了兩個被刀劍劃破的口子，好像曾經(jīng)有人朝里面窺視。
這事發(fā)生在什么時候，晚上？半夜？還是天明前？！還是在白天皇上出去圍獵之后？
其目的又是什么？
是偷窺皇上？還是偷窺皇上身邊的宮女、妃子？
發(fā)生這事后，皇上大發(fā)雷霆，叫所有軍人武士停止圍獵一天，進行搜查和詢問，可是，一天下來，什么也沒有查出來。
就在這天傍晚，太子身邊的貼身小太監(jiān)南方跑來報告皇上，說太子突然間病例了。
具體是什么病，他也不知道。
皇上本來還在自己帳篷被劃破的氣頭上，現(xiàn)在，又聽說太子給病倒了，更是氣上加氣。不過，他還是帶著身邊的太醫(yī)，急匆匆到了太子的帳篷。
太醫(yī)檢查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太子沒什么大病，好像是受到了驚嚇，沒什么大礙。稍稍吃兩付藥就會好。
這次木蘭圍獵，進行到一半，就發(fā)生了這樣兩件事。大家，包括皇上在內(nèi)，圍獵的興趣都全部沒有了。
大家原地休息，等太子吃了兩天藥，病情稍有好轉。皇上覺得這次‘木蘭圍獵’已沒必要再進行下去了。就帶著所有文臣武將、滿清八旗等回了京城。
至于在木蘭圍獵中發(fā)生的皇上的大帳被刀劍割開、被偷窺的事，卻沒有一個人再敢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