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鳳,你到底是人是鬼?”
趙明月死死的盯著緊閉的鳳棲舍,質問聲在夜空中回蕩著。
阿大的腳步聲如同死神的喪鐘,仿佛在為趙明月和李長風的生命倒數(shù)。
終于,在鐘聲停止的的時候,鳳棲舍才再度有聲音傳了出來。
“這么多年過去了,沒想到還有人記得我,我很高興!但可惜……”
阿大伸出了蒲扇般的手掌,朝著趙明月?lián)]了過去,空氣在這一瞬間似乎都凝固了起來,趙明月甚至連反抗,都做不到。
“阿大,我,難道不是你的朋友嗎?”
趙明月閉上了眼睛,決定賭一把,賭一把阿大其實是把她當作了朋友的。
萬幸的是,趙明月賭對了,阿大的手掌停在了她額頭前兩寸的地方,眼中露出了遲疑的神色。
“朋友?”
聞言,趙明月睜開了眼睛,松了一口氣,趁熱打鐵的繼續(xù)說道:“沒錯,朋友!還記得那天你跟我說的嗎?你的朋友就只剩下梁鳳了。但其實不是這樣的,當你敞開心扉跟我說出這些事情的時候,你就已經(jīng)把我當成你的朋友了!”
阿大的表情變得掙扎了起來,看來趙明月的話對他產(chǎn)生了極大的影響。
像阿大這種性格的人,往往會因為自身的缺陷而感到自卑和孤獨,朋友這兩個字對他而言,分量屬實是有些重了。
趙明月抓住了阿大的這個算是弱點的缺陷,暫時穩(wěn)住了他。
“一派胡言!阿大,我才是你的朋友!你忘了嗎?當初府中的下人都瞧不起你,欺負你,是誰站出來給你撐腰的?是我!而她呢?她又為你做過什么?”
焦躁的聲音從鳳棲舍里傳來,疑似梁鳳的人似乎有些慌了。
然而阿大依舊呆呆的站在那里,好像并沒有聽進去她的話。
見狀,趙明月心中打起了鼓,因為她并不知道阿大心里對朋友的定義是什么。
如果是如梁鳳口中那般,一定要為他做過什么,才能被稱之為朋友的話,那么趙明月顯然就不是他的朋友。
但如果只是愿意傾聽他的心聲,愿意和他交流就可以算作朋友的話,那趙明月自然就是他的朋友了。
現(xiàn)在阿大的態(tài)度顯得尤為重要,因為他不僅是所有人里武功最高的,同時還左右了場上的局面。
可以說得阿大者,便等于得到了今晚的勝利。
月光逐漸被烏云所遮蔽,原本還不算特別漆黑的夜空變得徹底伸手不見五指了。
氣氛在這一刻達到了冰點,趙明月只能祈禱阿大這個單純簡單的人把自己當作了朋友,否則的話,今晚就是她和李長風死期。
至于說逃跑……
連李長風都只是一個照面就被重創(chuàng),趙明月的話,估計一旦逃跑就會被打成肉餅吧?
“梁鳳,朋友!”
突然,阿大說出了這樣幾個字。
趙明月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恐懼的情緒占據(jù)了她的整個腦海。
她一直以為自己為了銀子可以不要命,可以不怕死,但事到如今,她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會害怕的。
趙明月有些后悔了,后悔接了這個任務,后悔沒有聽沈萬金的勸告不再插手,更后悔,在今晚來到了鳳棲舍。
“說好的只是遠遠的看一眼,結果還是……”
看了看懷里的李長風,趙明月嘴角扯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這個家伙不知何時已經(jīng)暈了過去,眉頭緊鎖的樣子,似乎是在為趙明月?lián)鷳n。
或許黃泉路上有他做伴,自己也不會那么孤單吧?
趙明月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然而死亡沒有等到,等到的卻是阿大的另外幾個字。
“她,朋友!”
趙明月驚喜的睜開了眼睛,這種感覺尤勝過死而復生。
阿大說完便轉頭離去,嘴里還不停念叨著:“朋友,少,不能,死了?!?p> 阿大的話傳入了趙明月的耳朵里,讓她的喜悅之情逐漸平息了下去。
朋友太少了,所以不能再死了?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難道說之前沈府死掉的那幾個人都是阿大動手殺的?
可他為什么這么做?或者說,梁鳳為什么讓他這么做?
目送阿大的身影消失在視野里,趙明月看向了寂寂無聲的鳳棲舍。
最大的威脅阿大已經(jīng)離去了,那么鳳棲舍里的梁鳳到底是人是鬼,也該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吧?
暫且放下了懷中的李長風,趙明月抽出腰間的軟劍,一步步的走到了鳳棲舍的門前,輕輕的推開了門。
撲面而來的是清香淡雅的胭脂氣息,目光所及之處都被明亮的燭光照亮。
不同于之前所見到的灰塵遍布,現(xiàn)在的鳳棲舍一塵不染,每一寸土地都顯得極為干凈。
房門正對墻上的鳳凰于飛圖依舊栩栩如生,只不過火紅的畫面變得顏色更深,看起來像是如血一般的顏色,透露著些許詭異。
床頭的梳妝臺上再也不是空無一物,上面擺滿了胭脂水粉,銅鏡里正倒映著一個絕色佳人的面容。
而這位佳人,就坐在梳妝臺前不慌不忙的描著眉,看起來從容不迫。
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人在注視自己,佳人回眸,剎那間天地失色,連趙明月這個女人都不禁被這樣的美艷所折服。
只見她膚如凝脂,眸似星辰,發(fā)如流瀑,鼻若瓊糕,雙唇點絳,柳葉彎眉,僅僅是那不經(jīng)意間的一笑,便足以令稱得上是這世間最美的畫卷。
與之相比,徐道子為其作的鳳凰于飛圖,反而變得那么的不值一提,連她萬分之一的美都沒有描繪出來。
“怎么,看呆了?”
聲音如泉水般叮咚作響,哪怕是世上最好的樂器,也發(fā)不出如此動人的聲音。
“鳳棲舍里棲鳳凰,龍行千里亦思歸!徐道子這兩句倒是說的極為中肯,有你這樣的妻子,沈萬金恐怕遠走天涯海角,也會歸心似箭吧!”
趙明月回過神來,感嘆的說道。
眼前的人毫無疑問就是梁鳳,光是這種姿容,便是她身份的最好證明。
“你說那副畫?。∥疫€記得當初沈郎叫徐道子作畫的時候,他還老大的不愿意,可見到我之后,卻怎么趕也趕不走了。”
梁鳳的語氣并沒有什么自傲的意思,里面充滿了對往事的回憶。
看著眼前這個沈萬金口中懸梁自盡的女人,趙明月心中思緒萬千。
想問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想知道的事情也實在是太多了,讓她有點不知道該從何下口了。
至于要下最為緊要的安全問題,梁鳳是絕對不會武功的,趙明月可以打包票,這次絕對不會看走眼了。
因為她實在是太瘦弱了,瘦弱到讓人懷疑一陣風就可以把她給吹到。
試問這樣的一個弱女子,又怎么可能有威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