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活該被罵
冷鶴將金絲楠木的藥箱一層一層的打開,那雙閃著貪權慕勢的眼睛里帶著詭笑:“姑娘,您若是不接受扎針治療,不出一個時辰,您將痛得死去活來?!?p> 野蔓是他調配出來的,他是最了解該毒的人。
果不其然,冷鶴剛將金針攤開不久,顧珠珠邊感覺到體內(nèi)仿佛有藤蔓生長,恍若要破皮碎骨而出。
她額上滲透出冷汗,緊緊拽著手:“疼死本姑娘了!你……快點幫我止疼!”
她躺倒在就近的躺椅上,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想看清楚冷鶴是如何在她身上落針,以及落針之前,金針上涂了什么藥材。
冷鶴兩手拿針,下針的速度快得一般人只能夠看到殘影,針起針落耗時不過兩盞茶的時間就收工。
這人,不算什么好人,但醫(yī)術真的是奇絕無比。
冷鶴:“珠珠姑娘,以后每天日落之前,您一定得讓冷某診療一次,否則受苦的將是您自個兒?!?p> 顧珠珠:“你沒用!別人夸你的全是屁話,連本姑娘體內(nèi)的余毒都清不干凈,還敢擔著神醫(yī)的名頭,呸!我看是庸醫(yī)差不多。”
明明有能力將她一下治好,卻為了衡帝給的好處而拖著不治,他活該被罵。
冷鶴提著藥箱的手泛白,臉上的笑容假得一比:“嗯,是冷某無能?!?p> 被驕縱壞了的小姑娘說話氣人,他不能真聽進去,得了好處,聽兩句難聽的,不虧。
張嬤嬤就在這個時候說話了:“冷神醫(yī),太后那邊還等著您過去照料?!?p> 他們兩個人一起離開了掌珠殿。
顧珠珠回到她的寢殿,把殿內(nèi)的所有人全都趕了出去,只將顧桑留下。
她點了一盞燈,拿了一瓶酒,再從腰間抽出一把銀質小刀。
烈酒過刀刃,火焰灼利峰。
待到她確信消毒完全后,她拿了一個殺菌過后的碗放在面前。
刀刃劃過手臂。
顧桑:“姑娘,您這是在干什么?”
鮮血流入碗中,顧珠珠盯著碗里的血,眼神堅毅:“我想自己試著研究一下野蔓的毒怎么解??偛荒?,真的一直仰仗著冷鶴替我解毒……”
顧珠珠不想別任何人拿捏!
碗里的血已經(jīng)滿了,顧桑立即找來了干凈的布替她包扎:“我的姑娘,你受苦了。”
顧珠珠研究了一整個晚上,眼睛都熬出黑眼圈了,也沒分析出徹底清除余毒的方法。
她將已經(jīng)空了的血碗洗干凈,對著空碗詭詐一笑:“若是半個月的時間,我找不到自己清余毒的方法,那我也只能想個法子,設計冷鶴,讓他不得不倒向相府!”
“小主子,現(xiàn)下冷鶴顯然倒向了衡帝,要讓他倒向相府,只怕很難?!鳖櫳R恢迸阒欀橹榘疽?。
她家小主子才剛滿十歲,本該無憂無慮在相府受千般寵,萬般愛。如今卻因為中毒,不得不待在這處處殺機的皇宮里,連個好覺都睡不了。
小小年紀,就不得不為了自己,為了相府籌謀將來。
顧珠珠在空碗中倒了杯清水,然后在水中灑了翠綠的粉末,粉末在水中快速變黑。
她說:“財狼之間的同盟,可以牢不可摧,也能一推就倒。
冷鶴貪慕權勢,衡帝先相府一步將他招攬,許以高位厚祿。然,他醫(yī)術太高,毒術太高,衡帝雖然會利用他,但絕不會信任他。
我只需要讓大衡帝疑心冷鶴和相府暗中有私,他們間的同盟瞬間就會土崩瓦解。”
盛滿黑水的碗,在此刻碎裂,原本碗中的黑水變成令人心情愉悅的桃花粉。
“桑姨,無論如何,我都不想因為我,而讓相府,太師府被拿捏掣肘。所以……無論用什么手段,我都要盡快將身上的余毒給徹底清了。”
顧桑聽的眼眶一熱,將她抱在了懷中:“小主子,奴婢會全力協(xié)助您。”
小主子自小智謀超絕,又可心疼人。如今認認真真為相府謀劃起來,更是有著超過絕大多數(shù)成年人的老辣,相府有這樣的小主子,未來必是無限光明。
顧珠珠反抱回她,并在她心口上蹭了蹭:“謝謝桑姨?!?p> “小主子,您忙了一宿,現(xiàn)在該去休息一下?!?p> 顧桑將她抱起來放到榻上。
顧珠珠頭枕在軟枕上:“嗯,那我休息了,桑姨你記得讓人去給贏朔送早膳和午膳,晚膳我到時候親自去給他送。”
“好?!鳖櫳=o她拉上了被子,在旁邊守著她睡著。
……
天將黑未黑,暗灰的暮色裹著一點兒冷白,宮道旁的燈籠已經(jīng)亮起。
青玉鋪就的路上走過容貌美麗的宮人,燈籠倒影和美人影交疊,暮色下的皇宮,有著奇詭的美感。
顧珠珠一手提著食盒,另外一只手拿著專門給贏朔的秋衣,走在這詭秘的奇景之中。
粉雕玉琢而成的小姑娘原本走得歡快,卻不知怎么停了下來。
“小末,你把這些東西給贏朔送去?!?p> 小末是掌珠殿的宮女,她昨天跟丟了顧珠珠,今兒白天被張嬤嬤狠狠的敲打了一番。故而,她現(xiàn)在跟顧珠珠,跟得特別的緊。
小末雙手接過食盒和秋衣,給了其余跟來宮女一個眼神:“是,顧姑娘。”
顧桑走到顧珠珠的身邊,用唇語說:“小主子,您怎么又不去秋涼殿找朔公子?”
唇語不會發(fā)出聲音,懂的人很少,顧桑和小主子的唇語更是加密過的,完全不用怕人看出她們在交談。
顧珠珠用唇語回應:“小孩子對玩具應該是一會兒新鮮,一會兒平淡。我不能去他那兒太頻繁?!?p> 太頻繁了,就容易讓人懷疑她有問題鴨。
她可真是比機靈鬼還機靈鬼呢。
她停了唇語,驕縱的說道:“我要去觀月湖劃船!”
顧桑立即裝作狐假虎威,對一眾宮女說道:“還不快去準備最好的小船?!?p> 一個穿新綠宮裝的女子立即應道:“奴婢這就讓人去準備?!?p> ……
秋涼殿內(nèi),贏朔從宮女小末手里拿過食盒和秋衣,看都沒看便放在一邊。
他站在案幾前,用一支狼毫筆沾了朱砂,在宣紙上畫了一只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