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希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大聲說話,頓時被嚇得一滯,她往四周看了一眼,確認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才發(fā)起火來“你這么大聲干嘛?就不怕影響別人工作?說你兩句怎么了,吃火藥了?趕著投胎???”
云知有那么一瞬間是怔愣的,世間怎么會有這種倒打一耙還這么理直氣壯的人?
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又是那雙掀不起一絲波瀾的眼,她望著季?!凹拘〗悖F(xiàn)在是我的工作時間,請您不要打擾我工作”
望著女人緩慢離去的背影,季希氣的胸脯劇烈起伏“好啊!現(xiàn)在傍上大款心氣高了瞧不起我了!”她跺了跺腳,不高興地走回自己的位置。
......
好不容易逃離了季希,云知虛弱地靠在樓梯間的墻上,重重舒了口氣。
她不知道季希到底是怎么想的,像許深這樣的富家公子哥,身邊什么樣的女人沒有,她干嘛就非得和她過不去?
終于熬到了下班的時間,P市的秋天永遠是荒涼,一個單薄的身影孤獨的走在那條熟悉的道路上。
風在肆虐的刮蹭著臉頰,云知裹了裹衣服,繼續(xù)朝前走著。
她走著,只覺得腦袋嗡嗡響個不停,接踵而來的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恍惚中,她看見一個漆黑的身影朝她走來,然后徹底陷入昏迷。
——這一切都是謝總的意思。
——只要不把人弄死,想怎么發(fā)泄怎么發(fā)泄。
——呸!賤女人,為了男人居然連自己的閨蜜也下得去手。
“不不不是我不是我!”
這些數(shù)落辱罵的聲音宛如一道道魔咒在腦海里來回流竄,壓得她喘不過氣。
冷汗一層層密布在臉上,女人猛地從床上驚醒,望著眼前這間雅致低調(diào)的房間,一團大大的疑惑纏繞在心頭。
是誰?是誰救了她?
正想著,一道清瘦的身影悄然出現(xiàn),那人笑了笑,在床邊坐下,他遞來一杯水“怎么樣?感覺好些了嗎?”
云知望著眼前的男人,目光有些微躲閃“我已經(jīng)好多了,謝謝您殷先生”
“沒事!”殷君塵淺笑,看著她仍舊很虛弱的臉,出聲問道“現(xiàn)在能吃得下東西嗎?我煲了些粥,要不要吃點,墊墊肚子?”
“好”云知盡量扯出一抹笑“謝謝您”
“我們是朋友,不用那么客氣的”殷君塵替她掖了掖被子,不多時便端來一碗熱粥“趁熱吃吧,溫度剛好,不燙也不冷”
云知接過碗,安安靜靜地吃著。
良久的寂靜,殷君塵還是說了出來“你……生病了,知道嗎?”
吃粥的動作一滯,然后就看見女人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靜靜地吃著粥。
“你早就知道了是嗎?”殷君塵認真的看著她,語氣難免有些急躁。
他從來沒見過有哪一個人在知道自己得了絕癥之后還是這般安然處之的模樣“胃癌晚期,你早就知道自己是胃癌晚期了是嗎?”
女人吃完粥,不緊不慢的將碗放到床頭柜上。
“是又怎么樣?”女人扯出一抹自嘲的笑,笑得是那么蒼涼“反正我也是孤家寡人一個,對于我來說胃癌也不是什么大病”
殷君塵猛地心頭一動,他突然間好像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眼前這個女人,究竟是經(jīng)歷過什么,才會這么無關(guān)痛癢地說出‘胃癌也不是什么大病’這種話?
過了好久,他出聲“你的家人呢?”
“家人?”聽到這個久違的詞,云知怔愣了片刻,然后,她張連張嘴,慢吞吞說道“我沒有家人”
她確實沒有家人,她一直以來從來就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室內(nèi)是一度的安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殷君塵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抬起眼眸認真的看著她“小知,你還有我”
你還有我,短短四個字,卻叫云知心頭有那么一瞬間暖了起來,她望著殷君塵,他的眼神是清澈而真誠的,沒有一絲雜質(zhì)。
可是……她怎么配?她只是一個殺人犯???這么低賤的她哪里配和這么干凈的男孩站在一起?
她扯出笑容“殷先生,我知道,你很好,可我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
殷君塵不吭聲,許久之后,他才抬頭輕輕笑著“小知,我其實……挺孤獨的,在這個世界上能讓我牽掛的也就只有一個人了”
“殷先生……”
殷君塵只是淡然的笑著“是你想的那樣,那個人我口中所說的南先生”
是那個讓我心甘情愿賭上所有的男人。
人總是很奇怪,在談到讓自己發(fā)了瘋一樣喜歡的人的時候,眼睛里總是有光的,可是,卻也會令人濕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