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掘墓尋妻的消息已傳遍上京城,將軍府的人聽聞此消息后更是震驚不已。
大夫人張氏直接跌倒于佛堂昏死過去,要不是禁衛(wèi)軍死死包圍著將軍府,李凌昭和李凌雪兄妹倆恐怕早就沖去墓園舍命阻止了。
那墓園里可都埋著李家的列主列宗??!
因?yàn)橐粋€三娘,大將軍李征一世英明盡毀,將軍府落到如此境地,真是家門不幸!
蕭南頂著各方輿論的壓力,聲勢浩蕩的擺駕于將軍府墓園。
他所坐的位置距三娘的墳?zāi)箖H有兩丈之遠(yuǎn),他的前后左右早已布滿了一等一的弓箭手,只等辰子陌現(xiàn)身。
天空的黑云越漸密集,心神不寧的蕭南一邊絞著手指一邊望向三娘的墳?zāi)?,他的眉頭緊蹙,若不是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他又怎會擾了眼前這片安寧?
趙琬琰提心掉膽的站在蕭南的一側(cè),她知道蕭南這么做是為了找到阿丑,雖是為愛瘋狂,但她實(shí)在是不敢茍同蕭南這次的做法,這對阿丑實(shí)在是太殘酷了!
在這之前她反對過,也勸過蕭南,但毫無作用,連當(dāng)今陛下都點(diǎn)了頭,她一個小丫頭片子又能奈何呢?她不敢去想這件事的后果,更不敢去想阿丑將是怎么的處境和反應(yīng)?
突然,雷嗚閃電,風(fēng)聲煞起,一場瓢潑大雨從天而降。幾個奴才趕緊拼起幾把傘為蕭南遮風(fēng)擋雨。
趙琬琰見雨勢較大,低頭勸道:“南哥哥,要不回去吧,這么大的雨,可別淋壞了身體?!?p> 蕭南臉色冷咧,盯著趙琬琰淡淡道:“無妨!”
趙琬琰再勸:“都等了這么久了,連個辰子陌的影子也沒見著,他若是不來呢?”
蕭南把握十足:“他一定會來的!”
趙琬琰不好再勸,只得默默的守在一邊。
周邊那些一等一的弓箭手全都一絲不動的淋著雨,沒有太子殿下的命令,他們是萬萬不敢隨意亂動的。
“他來了!他來了!”一個弓箭手突然張開嘴巴,大聲喊道。
蕭南順著方向看去,果然是他!
單手持劍的辰子陌昂首挺胸的立于風(fēng)雨里,他素愛穿白衣,衣服已然被雨水淋濕,額前濕漉漉的一縷發(fā)絲垂下來,緊貼在他那張充滿殺氣的臉上。
弓箭手們團(tuán)團(tuán)將他圍住,卻又被他那雙寒氣逼人的眼睛嚇得不敢靠近,竟不由自主的為他讓開了一條路來。
辰子陌提著劍一步一步靠近三娘的墳?zāi)?,蕭南起身望向他,冷冷道:“前輩,你終于來了!本王可是等了你好久!”
辰子陌紅著雙眼,盯著蕭南沒一句客氣話:“我真是瞎了眼,竟把阿丑交給了你這樣狼心狗肺的人!當(dāng)初在紅梅谷,我就不該救下你!”
蕭南面不改色,背起雙手淋著雨走到辰子陌跟前:“本王從未忘記過您的救命之恩,本王今日這么做也是無奈之舉,要不是你把阿丑藏了起來,本王又怎會出此下策!你既然來了,就趕緊告訴本王,阿丑現(xiàn)在到底在哪里?”
辰子陌冷漠之極:“我是不會告訴你的!你這樣的人不配得到她!”
蕭南動怒,一把擰住辰子陌的領(lǐng)口:“本王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阿丑是本王的妻,是本王的太子妃,即便你是阿丑的舅舅,即便你曾經(jīng)救過本王的命,也務(wù)必請你乖乖的把阿丑交出來!否則休怪本王不講情義!”
“我真想知道太子殿下要怎么個不講情義?”辰子陌臉上沒有一絲懼怕,瞅了瞅周邊的弓箭手,不禁沖蕭南嘲諷道,“為了對付我一人,殿下竟安排了這么多弓箭手,看來內(nèi)心真正害怕的人不是我辰子陌,而是殿下你自己?。 ?p> “那您就看好了,看看到底誰會害怕!”蕭南氣得一把松開了辰子陌,二話不說往后一退,指著三娘的墓,一聲令下:“來人,掘墓!”
辰子陌一聽急了,護(hù)在三娘的墳頭,持劍相抗:“有我辰子陌在此,我看你們誰敢碰三娘的墓!”
蕭南也并不想真正掘了三娘的墓,他好心勸服道:“前輩,您只要把阿丑的下落告訴本王,本王絕不會動三娘的墓,也不會治您的罪,你這樣以命相抵又是何必呢?”
辰子陌不肯屈服:“我既然敢來,就絕不怕死!太子要想掘三娘的墓,那就先問我辰子陌的劍答不答應(yīng)!”
情緒激動的辰子陌說罷就出劍刺向蕭南,好在蕭南反應(yīng)快,頭一偏躲了過去。
辰子陌再次出劍,一下惹怒了蕭南,竟與辰子陌當(dāng)眾在雨里打了起來。
弓箭手們沒有得到太子的命令不敢輕易放箭,陣腳全亂。
情急之下,趙琬琰搶了一位弓箭手的弓箭,毫不猶豫的朝著辰子陌的胸膛射了一箭,不偏不倚,正穿心房。
辰子陌身受箭傷,順勢倒地,捂著胸口瞪著不遠(yuǎn)處的趙琬琰,眼神兇煞。
趙琬琰嚇得全身一顫,她方才射出那一箭時,就像鬼附了身,腦袋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的南哥哥絕對不能受傷!然而,她竟忘記了這個辰子陌是阿丑的舅舅,她射殺了阿丑的舅舅!她以后將如何面對阿丑?
蕭南也意想不到趙琬琰會出箭傷人,他從未想過要辰子陌死,一時震怒:“趙琬琰,你好大的膽子,誰讓你放箭的!”
趙琬琰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扔掉了手里的弓,嚇得話也說不利索:“我......我剛才是......是在救你呀!我怕......怕你受傷!”
蕭南怒火沖天:“他是阿丑的舅舅,他不能死!”
“我......我......”趙琬琰泣不成聲。
蕭南把辰子陌撐在懷里,心急如焚:“前輩您怎么樣?你可不能死啊?”
辰子陌一把推開了蕭南,冷笑道:“我死了不就正如了你的意嗎?你今日這么大陣勢不就是等著我來送死的嗎?”
蕭南搖頭,解釋道:“本王從未想過要?dú)⒛?,本王也并不是真的要掘三娘的墓,本王今日這么做就是想逼一逼你,本王真的不能沒有阿丑,她是本王的妻,只有本王才能護(hù)她一世周全!前輩,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告訴本王,阿丑到底在哪里?”
辰子陌并未作答,忍著傷痛艱難地爬向三娘的墳頭,血染了一地。
雨越下越大,這一刻,所以人都安靜了下來。
突然,一聲凄厲的“舅舅!”打破了墓園的死寂。
大家尋聲望去,來者正是阿丑,一聲蓋過一聲的舅舅叫得十分糾心。
所有的弓箭手都為她讓路,看著她在雨中急奔,看著她摔倒在地,又看著她爬起來......她與舅舅的距離也不過五丈遠(yuǎn),這段路程卻是走得這樣艱難和漫長。
蕭南見到阿丑,歡喜不已,趕緊上前去迎。
卻不料,阿丑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將他拒之以外,朝著辰子陌直奔而去。
阿丑抱著辰子陌痛哭:“舅舅,你怎么流了這么血???阿丑來晚了,都怪阿丑,都怪阿丑!”
辰子陌尚有一絲氣息,他眼中含淚,依依不舍的望著阿丑:“阿丑,舅舅要去見你娘親了,以后再也不能照顧你了,對不起?!?p> 阿丑不停地?fù)u頭,哭花了臉:“不會的,舅舅不會死的!阿丑不會讓舅舅死的,舅舅說過,還要陪阿丑五十年的!”
辰子陌替阿丑抹去一串眼淚,說道:“傻孩子,舅舅身中劇毒,就算今日不死,也沒幾天日子了。舅舅先前對你說過,這五十年只有先欠著了,下輩子再賠給你。”
阿丑泣涕漣漣:“不!我不要下輩子,我就要舅舅現(xiàn)在陪著我!我也不想當(dāng)什么太子妃了,我們一起回紅梅谷好不好?那里才是我們真正的家!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阿丑說罷就想將辰子陌扶起來,蕭南見狀沖上前去問道:“阿丑你想做什么?你冷靜點(diǎn)!你聽我解釋!”
梨花帶雨的阿丑抬頭盯著蕭南,眼中毫無一絲暖意,如刀尖般冰冷刺骨,就連聲音也是冷得發(fā)抖:“我要帶舅舅回紅梅谷,太子殿下,請您讓開!”
蕭南不肯,擋在阿丑面前:“本王好不容易找到你,本王怎會再次失去你!你是本王的妻,本王不允許你離開!”
阿丑仇視著蕭南,雙眸血紅:“原來太子殿下還知道阿丑是你的妻???我是你的妻,你竟然命人掘我娘親的墓,還安排了這么多弓箭手來殺我的舅舅!他們都是我的親人啊,更何況,舅舅曾經(jīng)還救過你的命,你怎么可以這樣冷血無情?你做這些事情之前可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蕭南心中憋屈,一把抱住阿丑:“阿丑,本王這么做都是為了你,你知不知道,當(dāng)本王得知你失蹤了,本王有多著急有多害怕嗎?”
阿丑用力推開蕭南,哭吼道:“為了我,你就要掘我娘親的墓,殺我的舅舅嗎?”
“阿丑,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這樣,本王并沒想過要?dú)⒛愕木司?,也并不是真的要掘開你娘親的墓!”蕭南急得不知如何解釋。
“事實(shí)就擺在眼前,我親眼所見,殿下居然還在狡辯!”阿丑對蕭南失望透頂,眼淚直流,“縱然殿下有千萬個理由,我也絕不會原諒殿下!”
蕭南心痛不已,忍不住去摸阿丑的臉,滿目憐惜:“阿丑,你不信我?!?p> 阿丑轉(zhuǎn)過身去扶舅舅。
這時,趙琬琰鼓起勇氣走了過來,對阿丑說出實(shí)情:“阿丑,你誤會南哥哥了,射傷你舅舅的人,是我?!?p> 阿丑怔住,忽而一笑,搖頭不肯相信:“琬琰姐姐,我知道你一向護(hù)著殿下,今日你就不要開玩笑了。”
趙琬琰一臉嚴(yán)肅:“我沒有開玩笑!真的是我放的箭!在場的所有人都看見了,你若不相信,就問你的舅舅!”
阿丑再次怔住,忍住悲痛盯著趙琬琰輕聲問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