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問詢

　　“姓名？”

　　“白渡子?！?p>　　“年齡？”

　　“白渡子。”

　　“性別？”

　　“白渡子。”

　　“……”

　　鯨川分部，裝修成審訊室一般的房間中，長桌前，望著神色異常誠懇的沈詢，已經(jīng)換了一具人形義體的白渡子露出滿臉無奈的神色，只得很沒有威脅力的敲了敲桌子，后道：“只是慣例性的過場測試，每個到這里的人都需要做的，貧道又不是為了專門針對你一個人才問的，沈詢先生你沒必要對此這么警覺吧？”

　　“不，誤會了，我只是感覺這種熟悉而不妙的對話會有著被[數(shù)據(jù)刪除]的可能性而已。”沈詢非常認(rèn)真的回答道：“況且……你難道不覺得這些簡單的問題有些多余嗎？只要做了一點基本的準(zhǔn)備，這些信息你們應(yīng)該也就早就知道了吧？”

　　“貧道我可是一個誠信人……”白渡子扶額，小聲嘟囔了一聲：“要不走這個過場的話，我哪有飯恰嘛?！?p>　　“你又在悄悄說什么？”沈詢似乎聽到了什么，滿臉狐疑的問道。

　　“哪有哪有，都是你聽錯了。”白渡子擺了擺手，矢口否認(rèn)，當(dāng)即轉(zhuǎn)移了話題：“算了算時間，現(xiàn)在也快差不多了，待會我走后，真正給你測試的人就要來了，看在大姐頭她給我勞務(wù)費(fèi)足夠的份上，在這里我先給你透個底吧，由于你敏感的身份，在對待你的方式上，我們[有關(guān)部門]內(nèi)，意見也是并不統(tǒng)一，有極端派的想要直接一勞永逸，也有中立派的表示可以先監(jiān)控觀察一段時間?！?p>　　“那白渡子道長你呢？”沈詢問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

　　白渡子頓時哈哈大笑：“貧道當(dāng)然一向是和氣生財了，只要好處給的夠多，天底下哪有不能談的事情嘛！”

　　沈詢微微瞇起眼睛：“也就是說……你現(xiàn)在暫時還是[魁]（我）這邊的咯？”

　　“貧道是自由人，可沒有從屬于哪一邊的說法?！卑锥勺涌刂浦樕系娜嗽旒∪舛读硕叮桓毙Σ[瞇的模樣，只是點頭，卻并沒有正面承認(rèn)。

　　他轉(zhuǎn)移了話題：“接下來過來檢測你精神狀況應(yīng)該會是律宗制造的[弘]字輩仿生人之一的[禪師-弘靜]，由于[出家人不打誑語]這一道戒律的緣故，它從底層邏輯上，便不支持'隱瞞''誤導(dǎo)''欺騙'這一類的行動，再加上[他心通]，每當(dāng)遇到像你這樣的……”

　　還沒等對方把話說完，沈詢便無奈的出聲打斷：“白渡子道長，我覺得回頭看一看身后了。”

　　“身后？什么身后？”白渡子驚疑不定，在提醒后也很快感受到了周圍變得寂靜下來的空氣，脖子轉(zhuǎn)了一圈后，隨即便看到了那雙他先前還在講的某人——弘靜禪師那洞若燭炬一般的兩顆機(jī)械義眼。

　　站在白渡子身后的來人樣貌并不出奇，外型基本上也就是律系仿生人那一套默認(rèn)國字臉大胡子，但在外面一身有些艷俗的大紅色袈裟包裹下，他里面卻是并沒有好好穿著“衣服”，一張殘破了大半的仿生人皮中，則是由銀灰和暗黃兩色組成的機(jī)械骨架。

　　就像是突然間踩到了一坨狗屎一樣，一看到弘靜禪師，白渡子的神色便瞬間變得陰沉了起來：“嘖，來了之后也不說一聲，悄無聲息的站在貧道背后……難道你這家伙就是想用方法來嚇?biāo)牢覇帷?p>　　弘靜盤著念珠，眼神古今無波，從腹中傳出了淡淡的聲音：“《法苑珠林》有言：慈念眾生，一戒殺生。為出家之人，自當(dāng)以慈悲止殺為戒。”

　　“白渡子道兄不必驚慌，在下到此不久，對于你和沈施主之間的談話，在下還是大多一概不知。”

　　“你說是就是嗎？”白渡子本能的反駁了一句后，心中倒是隨即安下了心來，為了不被對方抓到什么把柄，像是趕時間一樣，他趕忙轉(zhuǎn)頭向沈詢，咬牙切齒的叮囑道：“這個賊禿我很熟悉，不是會因為個人的私事恩怨?fàn)砍兜焦碌男愿?，他接下來要是問你什么問題……總之反正，你直接回答就行了?！?p>　　“沒什么技巧嗎？”沈詢挑眉問道，竟然就當(dāng)著人家的面，大大方方的開始討論起了怎么作弊。

　　白渡子似乎是深有體會的惡狠狠道：“沒有意義的，在面對有[他心通]在身的禪師時，無論你說是真話還是假話，回答或是不回答，反正，最終結(jié)果也都還是一樣的?！?p>　　“……行吧?！鄙蛟儫o奈道，只得目送著白渡子很快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

　　目睹了整場了交談，弘靜機(jī)械構(gòu)成的臉龐上沒有半分神色，當(dāng)房間中最后只剩下他和沈詢兩個人時，便盤著電線念珠，再次從腹中發(fā)出了平淡的聲音：“在下會遵循自己的職責(zé)的。”

　　“但愿如此吧。”沈詢點了點頭，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以正襟危坐的姿勢在椅子上坐好，盡量集中精神，讓自己忽略耳旁那時刻不斷中的囈語。

　　——可惜，效果微乎其微。

　　然而，見到他這副模樣，弘靜倒也是仿生人的性格，一句多余的廢話也欠奉，干脆利落的直接進(jìn)入了主題，問道：“我們調(diào)查到的信息是，您父親.沈煩琉先生在生前時曾經(jīng)因為考古隊成員的身份，下到一處疑似、不，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被確認(rèn)為與[天人-蕩魔真武]有關(guān)的遺跡去進(jìn)行探索，后來從而是受到了感染，并將一件某種未知權(quán)限轉(zhuǎn)移到您的身上，最終，在幾日前，因此而讓沈詢先生您受到了[天人-障法波旬]的注意?！?p>　　“關(guān)于這兩件事情，在下想請問一下，沈詢先生您還有需要補(bǔ)充地方嗎？”

　　“當(dāng)然有?！鄙蛟兾⑽㈩h首，雙手十指交叉，手肘撐在了桌子上，既沒有全部坦白，也不有全部欺瞞：“嚴(yán)格來講，[天人-障法波旬]對我已經(jīng)不僅僅是注意到的程度了。”

　　弘靜頓了頓，平靜的問道：“怎么說？”

　　沈詢?nèi)鐚嵉溃骸拔夷芨杏X的到，一種模糊而瘋狂的囈語正不斷在我的耳旁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