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貝拉米

　　李茶動作僵住，他保持著轉(zhuǎn)頭的姿態(tài)，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么。這雙藍(lán)色眼睛的主人，就是他的弟弟，貝拉米米契爾。

　　“維克多，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你衣服都沒換?！?p>　　聽著這個熟悉的聲音，李茶走過去，蹲下身體，直視著那雙蔚藍(lán)色如大海的眼睛。他幾乎下意識的就開始撒謊。

　　“這個燈又壞了，睡了一會，想著它，總是睡不著，就來看看，能不能修好?！?p>　　貝拉米狐疑的看著李茶，仔細(xì)的打量著他。自己的哥哥，這身正裝已經(jīng)穿了好久了，沒有換過新的。而且，他說的工作是一家海貿(mào)公司的辦公室文員應(yīng)該不用那么晚才回家的。

　　貝拉米很清楚的記得，自己在樓下等了很久，應(yīng)該到九點多了。可是維克多還是沒有回家，忍不住了才上樓休息的。

　　“哈，看你這個眼神是不相信我么？貝拉米，沒事的，今天只是晚了一點而已。工作上要處理的事情比較多。你知道的，我必須更努力才能得到升職的機會。”

　　貝拉米看著哥哥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哥哥是個誠實守信而又可靠的人。他決定相信哥哥。

　　“那你早點睡，我要去睡覺了?！?p>　　貝拉米打了一個哈欠，穿著淡灰色睡衣的他朝著樓上走去。李茶盯著他一米四的背影，忍不住松了一口氣，好險，不過看起來我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

　　想起他之前打得哈欠，李茶差不多也有點困倦了。雖然理論上來說，他宿醉后應(yīng)該是才醒過來?？?，還是困了。

　　這算是說明，他不是夜行生物么？感謝上天，他還是個人，不是吸血鬼什么的？忍不住調(diào)侃了自己一下。他也學(xué)會苦中作樂了！

　　脫下腳上的皮鞋，他不想吵醒剛剛睡下的貝拉米。只穿著襪子的腳踩在樓梯上，走上二樓他的臥室。

　　是的樓下的那間是仆人房，雖說這個家庭從來沒有請得起仆人過。但還是留下了仆人房。

　　在回來晚了的情況下，維克多就會睡在樓下盡量不打擾到貝拉米。

　　貝拉米正在讀中等職業(yè)學(xué)校，正面臨他重要的關(guān)口。如果成績不達(dá)標(biāo)，他就會被下放到下級班級，然后再讀兩年基礎(chǔ)，就出來工作了，可能這輩子都沒有成為上流人士的機會了。

　　只有成績達(dá)標(biāo)，他才能繼續(xù)就讀在上級班級。然后考入希洪文法大學(xué)繼續(xù)深造，才能成為一位真正的體面的紳士。

　　腦海里蹦出來了這樣的想法，李茶不是很清楚，這個想法來源于自己還是那個維克多。自己對于貝拉米真的有種家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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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我已經(jīng)不是我了。是兩個人的融合體？只是‘我’占據(jù)著主導(dǎo)地位，才會有這種感覺？

　　李茶如此想到，撫摸著扶手，李茶走到二樓，打開了臥室的房門，隨手解掉了馬甲襯衫。

　　低頭看了一眼，比上輩子好，沒了小肚子。可是，也有點過于瘦了吧。身高預(yù)估在一米七八，一米八左右，但是看著這個身材，估計一百一十斤都夠嗆的。

　　算了，算了，明天再說吧。李茶躺在了床上，心里抱著一絲不切實的幻想，也許明天醒了就發(fā)現(xiàn)都是夢呢？

　　于是，他閉上了眼睛，進(jìn)入了深沉的夢鄉(xiāng)。

　　夢里，他看到了過去，他還是那個該死的社畜，996賺取著微薄的薪水，對著所有人點頭哈腰，包括小自己兩歲的領(lǐng)導(dǎo)。然后除了留下幾百塊快一千塊的零花買煙的錢，其他的全部交給銀行。

　　然后他看到了那場瘋狂的單身夜派對，性感的女人，跳動的燈光。還有那個在路邊路燈下奇怪的笑容。

　　‘你看，這有條蛇。哈哈，這樣，我讓它腦袋咬著尾巴，哈哈這樣對銜尾蛇！成了吧！這代表無限，?的可能。李茶，來你提著它，別怕嘛！酒壯慫人膽！喝了酒還這么慫，來，阿茶，拿著！我看看，這還有個啥，哈哈是四葉草，來來來拿著我們拍個照，升職加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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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李茶揉著額頭坐在床上。什么玩意？銜尾蛇？四葉草？劉暢那個王八蛋！

　　心里暗罵，看著四周和昨夜一樣的景色，他知道，希望只能是希望。

　　從床上下來。穿上衣服，他決定以維克多的身份活著。活下去，好好地活著找尋回家的路。

　　比如，先去抓一條蛇做成銜尾蛇？或者四葉草？

　　搖頭失笑。都是什么搞笑的想法，太沙雕了。穿上鞋子，他從房間里走出來。二樓已經(jīng)沒有人了，推開貝拉米的房間。

　　房間里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不少的書籍，那是維克多的書，就像是自己小學(xué)時候喜歡看姐姐的自然科學(xué)書一樣。長大了就不喜歡了，喜歡隔壁家的大孩子藏在床底下的書。

　　李茶，不，應(yīng)該說，維克多。打量了一眼貝拉米的房間，好生的關(guān)上了門。走到了樓下。

　　這棟房子是父親留給兄弟二人最寶貴的遺產(chǎn)，雖然很多地方都顯得很破敗了。比如盥洗室裸露在外的水管，銹跡斑斑。比如門把手上的銹漬。比如一樓和地下儲藏室那起皮的墻面。

　　來到了餐桌前，面包涂著黃油被好好的放在餐盤里。這就是他的早餐，還不是維克多自己做的。沒意外的話，應(yīng)該是貝拉米準(zhǔn)備的。

　　抬頭看了眼了掛在墻壁上的鐘，時針指向了九點。現(xiàn)在是奧爾德尼時間，早晨九點三十四分了。

　　心里一突！

　　糟了！這個點該去碼頭搬東西上班了！

　　可是下一秒，他陡然安靜了下來。坐在了高背椅上，手肘支棱在桌子上，捂住自己的額頭。

　　他記得，昨天回來的時候，他不出意外應(yīng)該，大概，可能是被解雇了。想起了那位碼頭搬運公司的老板，霍夫先生的話。給自己放了一個長假。

　　在這種秋天急需人手的時候，怎么會無緣無故給人放長假呢？只不過是婉轉(zhuǎn)點的勸退而已。作為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好幾年的人，他怎么可能聽不出來這是什么意思。

　　“好了，這下不需要考慮了。”

　　維克多拿起了面包，沒有想象中的松軟，相反，還有點硬，有著些許的雜質(zhì)。吐出一點點咯牙的雜質(zhì)，攤在桌子上左右審視。還好，不是石子。只是雜糧屑的聚合物而已。

　　叼著面包片，他拿起了放在餐盤旁邊的紙，筆記稚嫩卻一筆一劃。

　　‘我去上學(xué)了，看到你還沒有起床。記得吃飯，不用擔(dān)心我，放學(xué)了我會走回來的。如果你愿意，今天也許可以休息一天。你好久沒有休息了。當(dāng)然，你可以來接我？’

　　維克多忍不住笑了，人小鬼大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