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玩得正酣時,突然,童樂的母親王桂英從廚房里喝吼一聲,“童樂,快給我去抓一把柴禾來......”
童樂聽到他母親在叫他,故意沒有搭腔,依舊的,只顧著和未羊咯咯地傻笑。
煙霧繚繞的廚房里,王桂英正在做刀削面,眼見著鍋里的面都快沾一塊了,可是,鍋里的氣還上不來。
而現(xiàn)在,她的兩只手,端的又都捅進了面盆里。
“童樂,你個小兔崽子的,你給我快點兒,快去給我抓一把柴禾來?!蓖豕鹩⒂殖堕_嗓門叫道。
童樂這下有點猶豫了,可是,他考慮了一會,然后,就叫著答道,“我正在忙呢,我沒有時間。”
王桂英一聽,有點好奇了,心想:這個小兔崽子,都快要吃飯了,還在忙什么?
“嘿!你在忙?”王桂英喝吼道,“你在忙你大來個頭,你在忙!”
王桂英吼罷,童樂就覺的沒事了,因為他知道,他母親如果用這樣的話來罵他時,就表示這件事已經(jīng)沒那么的嚴重了。
于是,童樂便又跟未羊咯咯地笑起來。
這期間,因為連續(xù)停頓了兩次,現(xiàn)在即使他笑的再夸張,表情再搞笑,未羊也沒有剛才那么的樂了。
未羊的笑,就像是陪笑來著,有那么一陣子,竟笑的一點表情也沒有,臉上干巴巴的,倒仿佛是,因什么事難為情了樣。
終于,童樂覺得沒意思了。
他把手上的泥巴在地上蹭了蹭,蹭的稍微干凈了一些,然后,就跑到他爺爺坐著的那根椽子上去玩兒。
這時,未羊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表情十分難堪,因為童樂的爺爺和奶奶就坐在椽子上,他不敢上前去,卻又不敢退回到院子里去,因為他知道,院子里有童樂的母親——她兇神惡煞的樣兒,看一眼,全身都會不由地發(fā)抖。
而他呢,卻又不想回自家里去,就想一直這樣子,跟童樂待在一起,哪怕是非常無聊的待著,他也覺的很有趣,也不孤單。
就這樣,不一會,童樂又一點一點移到他爺爺跟前,然后,半跪在他爺爺?shù)耐葹忱?,故意用手撩撥了一會他爺爺?shù)陌缀?,覺的無聊了,就又從他爺爺脖子上取下煙斗,又翻來覆去地玩弄著。
煙袋時不時滴打在他爺爺皺巴巴的臉頰上、胡須上,他覺得好玩了,就又不忘調(diào)皮地摸一摸他爺爺白嘩嘩的小胡須。
他爺爺就像被逗怒了的貓兒似的,終于,不耐煩了,順手就輕拍了他幾把,直到童樂不再搞怪。
童樂以為他爺爺怒了,于是,就假裝好人似的,給他爺爺幫忙裝了一鍋煙,把煙嘴塞進他爺爺紫色的嘴巴里,順手,又從他爺爺兜里摸出打火機,咔嚓一下打燃,然后,他爺爺就吧嗒吧嗒地抽起來。
“你這個小壞球,”他爺爺笑著對童樂說,“你去跟未羊玩,切忌不要打架,未羊這娃和你年齡一樣大,可是,他跟你們正常人不一樣,這娃可憐的很,他不會說話,而你呢,長著嘴巴的,你能說會道,按理來說,你還應(yīng)當讓著他哩。”
“可是他笨得像頭豬一樣,連麻子都不會嗑?!?p> “未羊娃兒沒磕過,自然不會咯,不像你,像個小老鼠一樣,嘴巴里一直不閑著。”
“可是,未羊就是很笨,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p> “你很聰明?可是,也不見得你拿回來一張獎狀呀!”
童樂終于不說話了,他知道自己說不過他爺爺??墒?,卻又不甘在他爺爺面前示弱。
于是,轉(zhuǎn)而又朝未羊叫了一聲,“嘿!”
未羊耳朵聽不到,這時,他依然呆愣愣的原地站著,無聊地摳著手上的泥巴。
“嘿,”童樂嘲弄似的故意叫道,“啞巴娃,快說話呀,快說話呀,說麻子,麻子......”
不料,這話飄到了他爺爺?shù)亩淅铮麪敔斠宦?,就激動起來了,他顫巍巍地把屁股挪了一下,然后,皺著眉頭叫道:
“童樂,你這小混球,你剛才說什么話來著?”
童樂刻意避開他爺爺?shù)脑掝},嘴里繼續(xù)叨叨著,“啞巴娃,快說話呀!快說話呀!啞巴......”
“嗨,你這個小雜種,你再罵未羊娃兒試試!”
“我沒有罵他!”童樂有點不高興了。
“我明明聽到你在罵的,你還狡辯!”
“我沒有罵!”
“你明明罵了,你爺爺我的耳朵又不是聾子,”他爺爺說著,就激動地站起身子來,還兇巴巴地揮起手里的拐杖,指著童樂,“你明明知道,未羊這娃兒不會言語,你還故意叫他說話,你還故意罵他。
你想想,如果你不會說話了,未羊?qū)W著你,故意叫你說話,你不說,他就罵你是個啞巴,你聽了心里是什么滋味兒?你說說,如果換成是你,你能行么?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