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場起義,要斷了自己經(jīng)濟,這下麻煩大了……”
鄭軒一邊騎馬,開始遐思云想。
自從施瑯統(tǒng)一臺灣,鄭克爽“納土歸誠”之后,鄭軒所在的鄭氏分支長老,就帶著屬下家眷就逃到了蘭陽平原生活,因為那里不受大清管轄。
但那里的生活,卻讓人感到心酸。
十分地荒涼,而且還居住了兩千人左右的平埔族泰雅系的一支——噶瑪蘭人。原本這些番人也充滿敵意,是經(jīng)過百年的消磨,才承認彼此存在并開始交流。
到了鄭軒的手上,才真正地完全融合在一起。要不然,還會偶爾出現(xiàn)平埔族獵殺漢人,或是漢人打死平埔族人。
這一時期死亡率也高得驚人,瘧疾橫行,傳染病也頗多,甚至天花也流行過一段時間。原來的鄭軒就死在了天花手上,只是來自一個異世的靈魂,占據(jù)了他空殼。
那年鄭軒十三歲。
自從得了天花康復之后,所有人就覺得鄭軒變了一個性格,突然從一個小毛孩性格走向大人。
平定漢人與平埔族還有泰雅人的關系,用了兩年時間。
隨后開采金礦,偷渡海峽,結交了福建商幫,賄賂沿岸汛塘,河所役,開始走私茶葉瓷器生絲,當然還有一項最重要的貿易——人口走私。
讓噶瑪蘭從一個一兩千人口發(fā)展到二十萬人口的城池,花費整整五年時間。
這五年盡顯苦澀,有時候沿岸水師游擊,參將腦子抽了根筋,為了再撈一筆,多次扣押走私船,甚至還開出了百姓一擔重,價格一兩銀子的過路費,。
要不是他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金礦在手,每月產出上百斤粗金,早就被綠營官兵榨干。
而在這五年時間內,他還跑到廣州十三行去拉外商,讓紅毛們直接過來宜蘭貿易,只收取關稅,不收取額外費用。
可以說,宜蘭有現(xiàn)在的成就,很多都是依靠貿易走私實現(xiàn)的。
從大清走私,茶葉,瓷器,生絲,人口,隨后與外國散商進行貿易,獲得的錢財。用于進口棉花,棉布,火器,工業(yè)制品,以及技術。
多余的錢到琉球收購珍珠,走私到廣州府販賣,帶回生鐵,鉛,硝石,中藥材。
然后到日藩唯一通商口岸——長崎,進口熟鐵,煤炭,木料,還有女人。
鄭軒現(xiàn)在腦袋發(fā)脹。
因為林爽文起義給宜蘭帶來的影響可不小。
到了來年正月,除了臺灣府,諸羅,鹿港以外,其余的均在起義軍手上。也就在這時,乾隆急調水師提督黃仕簡,陸路提督任承恩過來臺灣清剿,使得整條走私路線也會受到波及。
若是茶葉瓷器生絲斷供,就會給自己的資金鏈和貿易線帶來巨大壓力,甚至影響到其他貿易。
最為重要的是人口走私。
現(xiàn)在整個寶島以東就只有自己那二十多萬人口的小城,這點人口想要撬動接近3億人口的乾隆時期大清。
誰給你的勇氣?
你以為你是全員少林寺?
要知道大清朝綠營士兵數(shù)量六十多萬,加上八旗,全國兵力高達一百三十多萬,要是真干起架來,乾隆還能無限召喚,不斷砸錢暴兵,能夠一下子多出三四十萬綠營勇兵。
這一時期,大清有另兩個稱號。
“陸軍第一強國稱號”“經(jīng)濟第一強國”且軍隊人數(shù)常年保持世界第一,驚不驚訝?意不意外?
就連毛子都在乾隆手上吃過癟,你想要造反,是因為日子過得太平淡,還是嫌辮子不好看?
想要占據(jù)天時地利人和,開始攻略整個大清。
鄭軒不得不在林爽文起義將要結束之際,招兵買馬,然后發(fā)動大規(guī)模戰(zhàn)役。
并吃下大清在廣東,福建,浙江調過來的士兵,完成全島占領工作,損耗大清元氣,贏得兩三年的喘息時間。
富貴險中求,建國也如走鋼絲一般,走錯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
此時。
鄭暄妍看著堅硬的路面。
基本用的都是三合土或是灰色石路。
馬車在上面行走的速度快了許多,基本都是小跑前進,比之前下山的還要快,只是冷風夾雜著泥土草木的味道,吹進馬車里,讓人感到一絲寒冷。
“誒,你們的京城有什么好玩的?!编嵜鲃P好奇地問著鄭暄妍與小西兩個。
“我是有名字的,不叫誒!”小西氣鼓鼓地說道。
鄭明凱無所謂道:“那你叫什么呀?”
“伊西?!毙∥飨袷巧駳獾鼗卮穑坪跻驗檠矍爸艘残锗?,頓時就放松多了,感覺同姓人不會害小姐。
“這么土,誰幫你取的?!编嵜鲃P無情嘲諷道。
“你……!”小西本來要狠狠與他罵一下,可被鄭暄妍扯了扯衣服,只好憋著一口悶氣,瞪了他一眼,并轉過頭,再也不理他了。
鄭明凱瞧著沒有人理他,也覺得無趣,繼續(xù)吹著口哨,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塊金子,把玩起來。
鄭暄妍坐在馬車上行走了一個時辰,山腳下的大平原深處,一座規(guī)模不小的城鎮(zhèn)陡然出現(xiàn)在茂密的原始森林之中。
等進了小鎮(zhèn)范圍,便能瞧見遼闊的田野延綿幾里,望不到邊際,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縱橫交錯的水渠穿插于良田之間。
不遠處還有巨大的草場,成群結隊的黑白奶牛或是黃牛,偶爾能見到馬匹在草場狂奔,以及趕馬人。
進入土城門之后。
鄭暄妍與小西才看清了小鎮(zhèn)大概面貌。
寬闊的三合土道路,還有些是灰色的石路,街道兩邊都是兩層高的屋舍,墻柱外伸,樓上伴有木質陽臺,灰磚灰瓦,也有紅色的磚墻房子,與江南小鎮(zhèn)類似,只是缺了小橋流水。
街上行人川流不息,還見到不少女子隨意走動,有的是漢人模樣,有的熟番人模樣,甚至還能見到一兩個紅毛女,完全就是天朝化外之地,未蒙教化。
路人發(fā)型隨意,留辮子的路人極其稀少,大多短頭短發(fā),或由發(fā)巾包扎。
若是在大清可是要被殺頭,而女子拋頭露面也會有蕩婦之名,偏激些便是浸豬籠。
鄭暄妍看著這里,不免一陣木訥,與自己想象的大不一樣,一點也不像山寨,而是近乎城邦。
小西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滿是好奇地東張西望,特別是街上紅毛女,從未見過,仿佛在看猴子一般。
“怎么樣,這里不錯吧,跟你們的京城比起來怎么樣?”鄭明凱驕傲的說道。
“……”
可回應他的是長達幾秒的沉默。
見兩人不說話,他也自覺無趣。
卻是鄭軒發(fā)聲了,“弟,這兩個家伙就交給你了,帶去隔離所吧,我去一下碼頭就回來?!?p> “為什么是我?”
“因為你最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