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翻過小雪丘,一望無垠的雪山,連綿起伏,如同夕陽里穿著金色婚紗的新娘,嬌羞的垂下頭,萬物寂靜,默默的為她祈禱。仟佪和豫濤轉(zhuǎn)過身去,好讓小伍換上衣服,每脫下一件衣服,剛剛形成的余溫,立刻被寒冷的空氣所代替,每一寸皮膚都布滿了寒冷。一寸,兩寸,,,小伍快速的換上那薄若蟬翼的紗裙。耀眼的紅色,在一片白雪之中格外燦爛。她迅速的披上外衣,還是阻擋不了風雪。豫濤也快速的換好戲服,他的衣服也是紅色的。《離憂》里,兩個人的婚禮沒有完成,女主被迫和充滿名利之心的男主成親,她的親人為了不讓她助紂為虐,選擇了自我了結(jié)。那一刻,她知道了這個消息,悲痛欲絕,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親人好好活下去,可如今,他們都已不在,絕望的她,在成親的那一天,逃了出來,男主這一次沒有苦苦糾纏,就在雪山之巔,他們做了最后一次道別。她們今天要拍的最后一個場景就是那一場道別。仟佪準備好設(shè)備,囑咐小伍說完臺詞后,就向前方走去。到前面起伏的下坡出,就可以回來了,不要走的太遠。小伍都記在心里,三個目光交匯,仟佪一聲開始,小伍背對著豫濤,看向遠方,鮮紅的衣袂隨著風雪飄蕩。她忍住打顫的身體,盡量保持平穩(wěn)。豫濤站在她身后,說著臺詞:
豫濤:“我從來沒求過別人,這一次,我求你,求你留下”
小伍:“我們回不去了,從你成為武林盟主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回不去了。你的心里裝的是你的天下,哪里還有我的一隅之地”
豫濤:“我的天下也是你的天下”
小伍:“那如果我放棄我的天下,你是不是也可以放棄呢?”
豫濤沉默
小伍:“你不會放棄你的天下的,在你的心里,它遠遠比我重要,”
豫濤“為什么我不能既擁有天下,又擁有你呢?,你明明知道,我放不下天下,也放不下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小伍:“正與邪永遠都是對立的,沒有辦法改變,你我皆是凡人,沒有扭轉(zhuǎn)乾坤的力量”“放手吧,最后一次,成全我”
小伍向前走去,如鮮血般鮮紅的衣袂從豫濤的手里滑落,她慢慢的向前走去,留下一地的落寞,每一片雪花都充滿了悲傷,豫濤站在原地,靜默的看著他運去的背影。雪花剛剛飄落在她的身上,身體的溫度瞬間融化了它,又在一瞬間結(jié)成細小的冰晶,再次落下雪花,已然無法融化,依附在她的身上,和著紅色的衣衫,一起隨著她向遠處走去。小伍想著仟佪說過的話,走過山丘。她停下來,身體已沒有知覺,當她準備回去的時候,一陣沙沙聲傳來,仟佪按下鍵子,合上機器,拿出存盤。小心翼翼的放進背包里?!罢婷?,這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美,這才是真正的藝術(shù)。”他贊嘆道。“我們?nèi)フ倚∥榘伞痹龘闹?,畢竟她穿的那么少,現(xiàn)在一定凍壞了?!昂谩鼻獊荼成媳嘲?,“等下”他拉住豫濤,“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豫濤停下來,一陣沙沙的聲音,如同千軍萬馬咆哮而來,讓人心中驚顫,小伍奔跑著,身后那雪山越來越近,她奮力爬上山頭,大聲的喊著,“快走,要好好,,活著”,大雪打上她的身體,她倒在茫茫白雪之中,最后一縷紅色被淹沒了。豫濤發(fā)了瘋一樣,喊著小伍的名字,他想要沖過去就她,仟佪紅著眼睛,拼命拉住他“你瘋了嗎?你現(xiàn)在過去,還沒找到她,瞬間就會被埋沒”“我不能留她一個人在這,如果她離開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豫濤拼命的想要掙脫,“如果我們都死了,誰來就她,只有我們活著,才能有希望?!痹瘋暮拷兄?,他絕望的眼神足以殺死每一片雪花。仟佪脫下著他,按照原路跑回去。人類求生的本能,促使他們加快腳步,風漸漸的小了,雪海翻涌的聲音瞬間安靜下來。遠處一個黑影向他們的方向跑過來,是白小飛,仟佪認出了他,白小飛看著他們,問道“小伍呢?”他睜大眼睛,眼珠快要凸出來,眼睛里布滿了紅紅的血絲。他撕心裂肺的喊著,“你們怎么可以把他一個人留在那里,怎么可以”。他準過身,像那片剛剛停歇的雪海跑去。豫濤身體一震,倒在雪地上。白小飛大聲的叫喊著小伍的名字,聲音越來越嘶啞,他跪在雪地上,瘋狂的用手挖著,手指越來越紅,越來越粗,麻木的無法動彈,就要手肘來代替,他一直不停的挖著,他堅信,城子還活著。
自從雪山之巔第二次出事以后,國家便講雪山之巔作為禁地,禁止任何人進入,只留一個年邁的老大爺看守。每到假期的時候,放假的小孫女就會來陪伴老人。水靈靈的大眼睛,眼珠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來個長長的小辮子一左一右,搖搖晃晃。她問到“爺爺,那個哥哥怎么一直在雪里挖什么啊?”,老人咳了咳,回答道,“他在找他的希望,”小女孩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爺爺她不懂什么是希望,“爺爺,我們給哥哥搭個帳篷吧,天這么冷,他睡在外面會生病的”,老人慈祥的撫摸著孫女的頭,點了點頭。一個小小的帳篷建了起來,老人在里面升起爐火,準備好飯菜,和小孫女一起等待著,月亮升上天空,被陰云遮蓋,就連最后一絲光芒也不肯施舍。白小飛走了回去,看著建好的帳篷,做好的飯菜,溫暖的爐火,他一股熱流涌上他的心頭,暖遍他的全身?!白鲁燥埌伞蹦赀~的聲音說道。四下寂靜,沒有語言,只有心與心的交流。
這里的太陽沒有溫度,一切都是冰冰的,白小飛記憶中的溫暖的太陽,是在他見到小伍那一刻,那摸陽光深深的烙印在他心里,如同她的名字一樣美麗。他堆砌起墳冢,在木頭上刻下他最喜歡的兩個字,城子,她曾經(jīng)問過自己,為什么所有人都叫她小伍,而自己卻偏要叫她城子,那時他只是笑笑,沒有回答。他喜歡叫她城子,因為這兩個字都很美,他一直都沒有勇氣,告訴她自己的對她的感情。他也不會告訴她,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會是她心里的那個人,也不會成為她故事里的人,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她身邊就已經(jīng)足夠了。豫濤拔掉手上的針管,走出醫(yī)院,從雪山之巔回來后,他從未說過一句話,仟佪每天守在他的身邊,開導他,他只是呆呆的看著遠處的雪山,偶爾默默流淚。從他把豫濤扛回來的那一刻,他就開始聯(lián)系搜救隊,連續(xù)幾天,都沒有生命跡象,他絕望的跪在地上,拼命的捶打自己的胸口,如果當初沒有來雪山之巔,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是自己,害了小伍,他深深的責備自己。他沒有告訴豫濤,只說還在尋找,他知道,這樣說豫濤才會有希望。豫濤來到雪山之巔,白皚皚的大雪鋪滿了當初的道路,還是和以前一樣靜,他走著,小小的帳篷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旁邊是一座小小的墳墓,他走過,一個熟悉的臉龐出現(xiàn)在他眼前,他們四目對視,像是相知多年的老友,不需要言語,就心意相通。白小飛轉(zhuǎn)身,向雪山走去。豫濤坐在墳墓的旁邊,雙手環(huán)繞,輕輕的一吻,靠在上面,他喃喃的說“小伍,等我,冬無雪,夏無雨,秋無落葉,春無新綠,這句話,現(xiàn)在,我來陪你實現(xiàn)”,他嘴角上揚,閉上眼睛。
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帶著孫女來看望白小飛,小孫女拉著爺爺?shù)氖趾爸?p> “爺爺,那里怎么有一個人???”
老人順著手指的方向望過去,
“你看,他的頭發(fā)上落滿了厚厚的雪,好像爺爺?shù)陌装l(fā),城子姐姐的墳墓也落上了雪,那她的頭發(fā)是不是也會變成白色?”,
老人用低啞的聲音回答到,
“是啊,兩處相思同淋雪,且以深情共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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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飛的青蛙
生命的最后一刻,把你放在心上,此生也算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