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生病
香兒跟在身后咬了咬唇角,將清水擱置在床榻的一側(cè),開口到:“夫人,少爺好像有些發(fā)熱了,所以我端來清水替少爺敷一敷?!?p> 原本她看到亦青出去了,所以趁著這個機會可以接觸到王爺,不然貼身伺候這件事還輪不到她來做。傅琛不喜歡別人近身,所有衣食必由亦青經(jīng)手,她怎么也沒想到亦青出去竟是把錢氏叫了過來。
香兒存了些私心,她本是從陳府出來國公夫人的丫頭,雖然現(xiàn)在錢夫人成了當家主母,在這座國公府里心里還是更向著世子爺?shù)摹8佃》饬送鯛?,她只要取得少爺?shù)男湃危蘸蟛还苁窃趪€是去親王府,那她都有一席之地,最起碼不用再受元寶那個潑辣賤婢的氣。
“放著吧,快去請李大夫過來?!?p> 亦青也回來了,自然沒香兒什么事,余堯發(fā)話,香兒也只能聽從,前去請大夫。
余堯坐在床榻的邊緣,床上的少年面色蒼白,卻透露出一絲潮紅,雙眸緊閉,嘴唇上干裂起皮,顯然一幅高燒的模樣。
“怎么會這樣?王爺是受涼了嗎?”
余堯伸手摸了摸滾燙的額頭,擰了一片濕布敷在他的頭上,亦青縮著脖子在一旁像個鵪鶉,他能怎么說,如實說少爺是因為泡了個涼水澡把自己搞發(fā)熱的?
“少爺他早起練習(xí)射箭,晨露寒氣重,又出了些汗,秋風(fēng)一吹可能便受涼了吧?!?p> 原來是這樣,她知道傅琛現(xiàn)下身子弱,沒想到還真到了弱不禁風(fēng)的地步。余堯目光復(fù)雜起來,眼前雙眼緊閉難受高燒的孩子與臆想中那個腹黑強大的男主形象驀然間分離出來,她穿過來是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同樣面對的也是一個還沒有黑化被病痛折磨的孩子。
剛穿過來時她對于周圍的事物都定格在原文的印象中,從一開始她便是拿著有色眼鏡看待傅琛這個角色,所以打從心底的那一份關(guān)心便包含了極大的水分。
直到在國公府生活的日子越來越長,她開始與周圍的人事產(chǎn)生共情,比如元寶,她是能真正體會到什么是關(guān)心與歡樂。
余堯意識到原文的劇情是可以改變的,從她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或許就像一個分岔路口,每一個不同的決定和選擇都會衍生不同的結(jié)果。而在原文的某個節(jié)點,由于她的改變或許會導(dǎo)致后面的劇情完全不同,就如衍生了一個與原文不一樣的平行世界,她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錢夫人,而傅琛還會變成原文中的傅琛嗎?
余堯守在床邊照顧傅琛,一時間思慮過多,直到李大夫前來看診,確定只是普通受了風(fēng)寒,余堯才放心下來,命人送李大夫出府,亦青親自去煎藥。
或許她應(yīng)該將傅琛當做‘親兒子’...呃,‘親弟弟’來看待,對于腹黑男主的那層顧慮讓她意識到可能對于現(xiàn)在的傅琛有些不公,可能看著一個受病痛折磨的孩子,激起了那層所謂的圣母心吧。
“琛兒?”
剛剛喂傅琛喝了藥湯,衣襟上也浸了藥漬,伴隨著一陣輕咳,病弱的少年緩緩睜開了雙眼。
一雙如墨染的雙瞳,深邃又黑的幾分空洞,纖長的睫毛比女子還要濃密,儼然繼承了國公夫人的優(yōu)良基因。
“姨娘?”
傅琛想要坐起身來,可惜下半身根本使不上力氣,雙臂支撐,又倒了下去。
余堯連忙抬手去幫他,亦青雙手握住傅琛的腋下,將他抱起靠坐在床上,余堯順勢在他后背塞了一個軟枕。
“你難受就不要起身,好好把藥喝了,大夫說只是普通風(fēng)寒,很快便能好起來的。”
余堯端起藥碗想要喂藥,察覺傅琛眉頭輕皺,便起身讓出位置將碗遞給了亦青。
“還是你來吧,伺候王爺你比較有經(jīng)驗。”
亦青接過藥碗,替過余堯的位置專心喂藥,傅琛卻想接過藥碗自己喝,并在余堯看不到的地方剜了亦青一眼。
“姨娘是什么時候來的?”
余堯沒有在意傅琛的小動作,開口回到:“早上的時候,原本是過來給你送秋衣的,天氣漸涼,身子不好便莫要再早起受寒了?!?p> 余堯?qū)R在桌子上的包裹取來,招呼元寶一起將新衣掛在衣架上。
“這幾套衣服現(xiàn)下剛好穿的上,等你好了便起來試試。”
傅琛乖巧的喝著藥,目光又轉(zhuǎn)移到余堯身上,顯然她今天的裝扮十分顯眼。
“姨娘這是要出去?”
三個月孝期已過,傅琛坐在內(nèi)室撫摸著那把父親雕刻的輕弓,素娟盡落,國公府恢復(fù)常態(tài),傅國公已然成為被人埋葬的過往。
并不是他走不出這道坎,只是內(nèi)心莫名的悲涼,他知道余堯每日堅持晨跑,整個人氣質(zhì)如煥然新生,他懷疑過錢氏接近他的動機,但是最后不得不承認,她真的變了,沒有悲傷沒有痛苦,活的比之前更積極樂觀。
是什么能讓一個女人有如此大的變化,錢氏該是不愛自己的父親吧,可是之前那些都是裝的?現(xiàn)在得了權(quán)利索性便不在掩飾自己的薄情了,所以錢氏是為了名利才嫁入國公府的嗎?
那么接近他又算得上什么,呵...覺得自己日后還有用嗎?畢竟打從心底里對于錢氏的印象,傅琛都不相信一個妾室能有什么好心思。
莫名的煩躁,更多來自于自身這殘廢的身子,在亦青幫助下,他才能順利解決大小首問題,雙腿不能動彈,幾滴尿液便沾到了褲腿上,淡淡的尿騷味刺激著少年脆弱的神經(jīng),他覺得自己思想猶如身子一樣骯臟,就像身處陰溝里慢慢腐朽的靈魂,接觸到明亮的東西就想著把它也染指的與自己想象的一樣...骯臟。
傅琛靜默的泡在浴桶里,直到水溫變涼,擱置一旁的熱水桶也沒了溫度,亦青終于意識不對勁,才闖了進去,撈出泡在冷水里面瑟瑟發(fā)抖的傅琛。
...回憶...
“是啊,我準備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巡視一下我嫁妝的鋪子,找些事做?!?p> “先前不是說過要給你找位夫子么,我心里已經(jīng)有幾個人選了,抽時間去轉(zhuǎn)轉(zhuǎn)私下考察一番...”
余堯興致勃勃的說到,一顰一笑都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羨慕。
“琛兒?”
“嗯?”
“你是累了嗎?累了便早些休息?!?p> “姨娘剛剛說什么?”
“我說啊等你好了,也可以出府轉(zhuǎn)轉(zhuǎn)...以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不說了,你早點休息吧?!?p> 看著余堯嬌俏的背影,傅琛默默的笑了,是嗎?以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一直不能理解一年前還互不順眼的兩個人,為什么突然扮演起來母親的角色?演...便演吧,若是別有目的早晚會漏出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