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血光之災(zāi)
約莫第三日午時，船在揚州碼頭靠岸。
沿江建立的房屋鱗次櫛比，白墻灰瓦，偶有一只烏篷船搖搖晃晃地沿內(nèi)河淌過，溪上石橋斗拱，青石板路向前蜿蜒不見。遠處山色蒼翠空濛，影影綽綽，仿若一幅自然古樸的水墨畫。
傳聞?chuàng)P州一寸土三寸金，繁華堪比離國都城圣京，才子俊俏美人溫柔，是難得的富貴鄉(xiāng)溫柔地。
深秋的湖風(fēng)迎面吹來，卻不覺得冰涼。一行人在船頭遠遠瞧著，皆暗道名副其實。
“終于到了。”
柏野這只旱鴨子早已迫不及待下船，踏踏實實地站在陸地上，是以，船一停穩(wěn)，當(dāng)先運輕功下了船。
玉鸞掃了一眼周圍的人，不解道：“這幾日怎么沒見著那姓秦的？你們有誰看見過嗎？”
莊昭望著城內(nèi)，淡淡道：“沒有?！?p> 見玉鸞看過來，景兒亦是疑惑道：“奴婢也不曾看見?！?p> 京墨和榮生都搖頭表示不曾見過。
姬文珩輕晃折扇，唇角勾起一絲弧度，神秘莫測地笑了笑，笑容張揚肆意而明朗，很是耀眼。他雖知道內(nèi)情，卻并不言語，徑自抬步下了船。
幾人身后的重淵剛踏出房間，踱步上前回道：“昨日看見他時似是受了風(fēng)寒，想必這幾日都在房中修養(yǎng)?！?p> 玉鸞有些詫異，旋即道：“就他那雄壯的體格也會得風(fēng)寒，倒也算是現(xiàn)世報?！?p> 頓了片刻，她拱手道：“多謝重淵公子相助，我們后會有期?！?p> 重淵微微頷首，溫潤淺笑，眼中映入她俏麗精致的眉眼，回道：“后會有期?！?p> 玉鸞朝榮生招了招手，喊道：“榮生，走了?！?p> 榮生跟著幾人走了幾步，復(fù)又回頭對著重淵揮手，露出一口潔白的小牙，道：“漂亮哥哥，再見?！?p> 重淵眉眼一彎，亦朝他揮手。
等眾人離開，背影徹底消失在碼頭盡處，重淵溫潤的目光突然冷冽下來，眸底肅殺之意濃烈，渾然變了一個人一般，吩咐道：“把他們撈上來吧，正好給那人送一份大禮?！?p> 竹欽點頭回道：“是?！?p> 她們不知道，秦守一行人自上船便被打暈，絲毫沒有還手的機會，綁在船尾吊水里泡了兩日，此時一個個凍得直打哆嗦汗毛豎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得風(fēng)寒才怪。
……
入了揚州城，一路走去兩岸高樓小軒窗，溪畔垂柳漸萎，目之所見大多錦衣華服，耳邊所聞盡是吳儂軟語，男子俊秀挺拔，風(fēng)姿儒雅，女子細軟柔美，清音勾耳，別有一番風(fēng)情。
玉鸞驀地響起話本子中描寫揚州城所用的詩句，幽幽念道：“三朝金粉地，人間溫柔鄉(xiāng)。功名利祿榜，不勝揚州娘。今日見了，才解其中意?！?p> 揚州曾是三朝首都，位于天子腳下，這么多年憑著天然的地理優(yōu)勢以及人文風(fēng)情，竟然從未落寞，一直繁榮至今，令多少人趨之若鶩。
莊昭打破她的幻想，直言道：“你都是在哪看的這些浪蕩話，別教壞小孩子?！?p> 榮生迷茫地眨了眨大眼，不懂她們?yōu)楹螘@樣說。
玉鸞嘿嘿一笑，笑容略顯猥瑣，“不用猜了，反正是你們都不可能看的書，你們誰要是想看，我倒也不介意忍痛割愛。我記得上面還記載了揚州三絕五艷七景。既然來都來了，有機會必須去見識一番，才不虛此行。”
景兒和京墨紛紛把臉轉(zhuǎn)到一側(cè)，神色冷漠表示自己并不感興趣，生怕她真同自己分享。
走至一條岔路口，莊昭停下腳步，“你們先去，我還要尋一個人，事情了了就來找你們?！?p> 玉鸞并不細問具體何事，只道：“莊昭，其實你沒必要……”
再跟著我們。
莊昭沒給時間讓她把話說完，已經(jīng)徑自離開了。
玉鸞嘆了口氣，眼底藏著感激，無奈一笑，“算了，總歸麻煩的是你，我倒是無所謂?！?p> 一直看著莊昭的背影消失在石橋另一側(cè)，她又接著道：“榮生，姐姐帶你去揚州第一絕樊樓，據(jù)說那里的菜味道一絕，全天下只此一處?！?p> 這會正是用午飯的時間，街邊到處飄溢香味，惹得幾人食指大動。
“嗯?！?p> 幾人向街邊的小販問清路，朝著樊樓的方向去。
忽地，街邊傳來聲音，叫住她們，“姑娘留步，吾觀你印堂發(fā)黑……”
玉鸞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去，只見那人一襲深藍色長袍，斑白的頭發(fā)由木簪高挽，下巴留著一絡(luò)胡須，幾乎比她頭發(fā)還長，頗有仙風(fēng)道骨的味道。他身前擺著一張破舊的木桌，桌上有筆墨紙硯，還有一個龜甲。
一看便是標(biāo)準(zhǔn)的江湖神棍搭配。
她煞有其事地道：“我猜你下一句話是不是想說，近日恐有血光之災(zāi)。若是想要化解災(zāi)難，先交錢。我說你們這些人能不能有點新套路，如今這年頭，這一套已經(jīng)不吃香了?！?p> 說罷，她頭也不回地抬步往前走。
老人捋胡須搖了搖頭，一臉高深的模樣，高聲道：“非也非也。姑娘何不聽老夫一言，若是不準(zhǔn)，一定分文不取。若是準(zhǔn)，姑娘看著給便是?！?p> 聽他這樣說，玉鸞反倒來了一絲興趣，腳步一頓，心底有些猶豫。
景兒回頭看了眼那老人，悄聲提醒道：“小姐，咱還是走吧，萬一真是騙子呢？”
老人見縫插針開口，“姑娘可要把握機會，過了我這店，可就再沒有機會了?！?p> 見她深思，京墨鄭重道：“何須擔(dān)憂，如有必要，我不介意以少欺老?？此菤q數(shù)，想來也不一定能接下我的刀?！?p> 玉鸞好笑地搖頭，提醒道：“難道你不知道習(xí)武之人最忌諱的就是輕敵，小心以后吃虧?！?p> 說完，她轉(zhuǎn)身上前坐在空板凳上，好奇道：“那你倒是說說，怎么個非法？今兒你要是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本姑娘可不依，你以后也別想再擺攤糊弄人。”
老人并不氣惱，只是淡然一笑，微瞇著眸子肯定道：“姑娘來自圣京?！?p> 他一口猜中自己的來路，玉鸞也沒有反駁，“是。這有何難，聽口音就能猜出個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