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還請常先生不吝賜教
常思過沒去中軍營找已經(jīng)高遷升官的安學(xué)倫,兩人關(guān)系極熟了,經(jīng)常一起喝酒,他不想驚動莊胖子等人,鬧得驚天動地的,他只想去探望愛吹噓往昔崢嶸歲月的莫老頭,坐下來聊聊天,喝幾碗酒水便回。
一路通過大大小小壕溝,來到熟悉的前哨左尉營地。
小校場對面庫房新搭建不久,珊欄籬笆,看著都還新鮮,常思過腰間掛著長刀,一身薄棉黑袍,漫步走近庫房入口。
兩名站哨的庫卒,猛一下沒認(rèn)出穿著長袍服氣質(zhì)大變的黑娃。
搬開欄桿,挺身行禮,目不斜視。
待常思過進(jìn)去后,兩人才反應(yīng)過來,剛才進(jìn)去的老爺似乎……眼熟?
常思過朝避讓到一旁的其他庫卒微笑點頭,往里邊走,還沒走到莫老頭的公房,聽得里面很是熱鬧,一個熟悉的中氣十足叫罵聲傳出:
“……滾,沒田老大批條,你這些個破爛,休想換老子的物資?!?p> “哈哈,死瞎子,老大都默許了,你他娘不換也得換……黑娃不在,今兒個老子看這庫房里,還有誰能救你?再磨磨嘰嘰,老子把你綁了又搶一次……”
聽著如此耳熟囂張的呼喝,常思過嘴角不覺往兩邊扯了扯。
不緊不慢,走到公房門口。
常思過站在圍觀庫卒們身后,往里間看去,他高出庫卒一個多頭,正好與耍威風(fēng),身寬體胖口沫橫飛的嚴(yán)正寬打了照面。
“……額!”
嚴(yán)正寬當(dāng)場啞火,狠狠擦亮一把眼睛,臉頰橫肉抖動,欲哭無淚。
今兒個出門沒看黃歷啊,太倒霉,又撞到黑娃老爺手中,這下麻煩大咧。
大冷天的,他額頭上有冷汗冒出,眼珠一轉(zhuǎn),急中生智大聲叫道:“來呀,快把老子給綁了?!彪p手往背后一搭。
他帶來的幾個手下抓著腦袋,一時無所適從,很懷疑頭兒的亂令。
哪有把自個綁了的道理?再則他們也不敢綁啊。
嚴(yán)正寬作勢對幾個沒聽懂人話的手下亂踢,罵道:“快他娘的綁我啊,還愣著干什么?咱們給黑先生請罪!剛才言語冒犯,該罰!該打!”
一邊說著,一邊討好地輕扇自己嘴巴子,躬身對著門口行禮。
房間內(nèi)被堵著的莫老頭聽得蹊蹺,轉(zhuǎn)身才發(fā)現(xiàn)門外鶴立雞群的黑娃。
常思過不禁莞爾,這胖家伙還真是個臭不要臉的,腦子也轉(zhuǎn)得快。
遂撥開擠在門口回頭的庫卒,提著酒壇,對一臉驚喜搓手的莫興道:“莫老,你說吧,該怎么處罰這廝?屢教不改,一犯再犯,還敢上門來搶咱們庫房物資?!?p> “對對對,在下屢教不改,狗膽包天,敢到庫房放肆搗亂,隨莫老哥處罰?!?p> 嚴(yán)正寬趕緊往自個身上攬罪名,一副任打任罵小意樣。
他能聽出黑娃老爺沒有生氣,否則就不會如此這般好說話。
莫興轟走圍觀驚叫的庫卒,一腳踢在諂笑偏頭察言觀色的嚴(yán)正寬屁股上,對這個滾刀肉,他只能笑罵道:“看到你就厭煩,還不快滾,再敢來庫房鬧事,打折你三條腿?!?p> 嚴(yán)正寬夸張地差點摔一跤,笑得像是占了天大便宜的黃鼠狼,拱拱手,忙領(lǐng)著幾個手下跑出門,帶過來的一堆破爛扔這他也不敢要了。
常思過招呼沖外面喊叫讓庫卒去準(zhǔn)備吃食的莫興,道:“您老就別忙乎,咱爺倆喝幾盅,我呆不了太長時間,待會還得回城?!?p> 翻轉(zhuǎn)兩個小茶碗,揭開酒壇封口,倒了兩碗酒,把酒壇往桌上一放。
熟門熟路,又從桌柜里翻出一罐炒黃豆。
“還以為你忘了我這個瞎老頭,沒成想,你還能來看我?!?p> 莫老頭接了酒碗,老臉上感慨萬千,與伸過來的酒碗一碰,咕咚幾口喝干,抹一把下巴,笑道:“老頭子沒有看差人,哈哈,高興啊,來,喝酒!”
舉起黑娃替他倒?jié)M的酒碗,兩人一碰,再次喝完一碗香氣四溢的佳釀。
“耽擱了些時候,來太早,估計庫房也沒地兒可坐?!?p> 常思過倒?jié)M酒水后,抓了一把炒黃豆,一顆一顆咬得咯嘣脆香,道:“慢慢喝,您老別喝急了。經(jīng)此一遭,庫房都空了吧?”
“可不是嘛,以前賺的一些個家底全沒了,又得從頭開始?!?p> “悠著點,您別那么拼,有東西與嚴(yán)胖子換些酒吃也不錯?!?p> “那家伙死扣死扣,哪能有啥好酒?休得便宜與他?!?p> “那不成,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你開口狠點?!?p> “哈,行,下次打你招牌嚇唬他們?!?p> “盡管用就是,有時間我多走動幾趟,您老也可以來城里做客,咱們爺倆休得客套?!?p> “成,下次一定去。”
兩人正聊著喝著,外面一陣喧嘩,緊著,滿臉笑容的田向安走進(jìn)房門,身后跟著一群將官,他隔老遠(yuǎn)便熱情拱手招呼:“常先生回來了,田某有失遠(yuǎn)迎,恕罪恕罪?!?p> 黑娃改名這等小事,他自是打聽得清楚,否則見面還叫黑娃,很不合禮數(shù)。
莫興忙放下酒碗,退去一邊,扶著墻壁穩(wěn)住,他有些不勝酒力。
常思過瞥一眼田向安身旁,那個嘴角掛著高傲譏誚冷笑的柯繁,沒做理會,站起身,對田向安拱手回禮,笑道:“田大人公務(wù)繁忙,常某回來看看,沒想著驚動田大人,是常某失禮啦!”
伸手不打笑面人,再則他與田向安沒有沖突,當(dāng)著一眾下屬,不給人家面子就是不會做人,傳回四荒城可不好聽。
寒暄客套幾句,田向安請常思過去營賬坐坐,瞥了一眼臉皮醺紅的莫老頭。
希望莫興能幫他做中,分說幾句話,即使常先生加入四荒城,他們雙方能夠加強(qiáng)關(guān)系也是好事,說到底,常先生是從前哨左尉走出去的,不應(yīng)該生分。
哪知莫老頭酒喝急了,酒勁有些上頭,根本沒注意到田向安的眼神示意。
柯繁對于當(dāng)日能隨意拿捏的小小庫卒,走了狗屎運,從他手心溜走大為不滿,也知道兩人之間的梁子結(jié)下,很難解開。
他也不稀罕,解不開又如何?
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賤卒而已,又能奈他何?
咳嗽一聲,打斷田向安的巴結(jié)舉動,道:“聽聞常先生,以真元境修為,屢屢斬殺北戎修者,柯某不自量力,想請教常先生幾招,還請常先生不吝賜教?”
他特意提醒對方只是真元境,注意自己的身份。
田向安非常驚訝,忙道:“不可不可,柯先生,都是自己人,何必傷了和氣?”
他沒想到柯先生氣量如此小,人家都退出破賊軍,還如此不依不饒。
只可惜他管不到柯先生,否則真要呵斥出聲。
都是這人,壞了他的好事,生生放跑一個軍中煉體士,想想都肉疼得緊。
柯繁嘿嘿一笑,盯著沒有攜帶長弓箭矢的黑小子,他找熊默林等人打聽得清楚,據(jù)說這小子一身本事,盡在弓箭上,其它本事稀疏平常。
山區(qū)肅清北戎殘兵時候,好些修者都見識過這黑小子出神入化的箭術(shù),以及奇差無比的身法速度。
既然送上門來,又沒有攜帶弓箭,他當(dāng)然要抓住機(jī)會,讓黑小子出丑露乖,區(qū)區(qū)真元境修者,也敢在他面前囂張擺譜。
“正因為是自己人,才更應(yīng)該放手切磋,提高實力,放心,我不會傷了客人。”
柯繁看向不發(fā)一言的黑大個,咄咄逼人道:“常先生,你不會連切磋的勇氣,都沒有吧?”
切磋過程中,如有機(jī)會下殺手,他會順便制造一起意外,放這么一個有仇礙眼的家伙在城里,不是膈應(yīng)自己,留下后患嗎?
他作為元清門弟子,最多付出一些代價,賠付給四荒城就是。
到時,誰還會替一個沒任何背景死人,與他不依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