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脫離失敗
“如果我們在別的場合見面，我想我會輕松許多?！彼媛恫贿m。
骸骨的四肢、腰椎與軀體斷開，骨頭變得零零落落，他估計死者被人分尸藏在墻內(nèi)。
不適倒不是假裝。
萊克西正色審視桑諾，提筆詢問：“雖然你也是報案人，但必要的程序仍要執(zhí)行。你來瓦洛公寓做什么？”
“看房子?！?p> “我查過你的資料，你和家人住在香料店的二樓，為什么突然來看房子？”她仰頭展眉，圓潤的杏眼尤其顯純真——不看她腰間的配槍的話。
桑諾早就打好腹稿，對答如流：“我在考慮，如果我的父母回家，如果我結(jié)婚，搬出去住比較方便。所以我有時間就四處看房子，留意房價?！?p> 萊克西啞然失笑，“這一帶治安較差，不適合有穩(wěn)定收入的人居住?！?p> “親眼來看過才知道治安差。”
他的理由似乎說得過去，她想了想，沒再糾結(jié)看房子的原因?！澳闶窃趺窗l(fā)現(xiàn)墻里的骸骨？”
他如實回答，從聞到臭味至找到散發(fā)臭味的源頭。
“臭味？”她輕蹙，轉(zhuǎn)頭嗅一嗅四周。恰巧旁邊的女房東也在錄口供，她正說到房子彌漫臭味。
“我貌似也聞到臭味，然后就看見桑先生進房間……”
萊克西錯愕，眉心更緊。
當骸骨暴露空氣中，確實彌漫淡淡的腐朽味，但不至于是臭味。何況鏡子遮蔽骸骨，淡淡的異味理應不會太濃。
她斜睨也在聽女房東口供的桑諾，疑慮叢生。
桑諾想聽的是她提供艾布特妻子的情況，唯一聽見的新線索是艾布特的妻子分娩后常去唐／人街。
警方將骸骨的身份暫時鎖定為艾布特。
“桑先生?！?p> 他不動聲色地回神。
萊克西端詳他自然的神色，語氣變得頗輕松?！白≌瑓^(qū)的巡警頻繁巡邏，治安比以前好，喬治和鮑勃的同學可以放心上學?！?p> “真是一個好消息。”
“聽說你和杰克·瓊斯的關(guān)系很好？”
桑諾心一沉，深知這才是她想打聽的事情。他淡定地微微一笑：“青少年普遍叛逆，但容易崇拜，他當我是前進的標桿吧?！?p> “我知道杰克的性格比較倔強，不容易認同別人，為什么唯獨崇拜你呢？”
“因為我?guī)洠俊?p> 萊克西：“……”
“哈，開玩笑。你們辦案辛苦，我說笑話緩解你們的壓力，希望你別生氣。”
萊克西無奈地蓋上筆帽?！耙呀?jīng)錄完口供，需要你協(xié)助調(diào)查的時候，我們會通知你。”
“我是良好市民，如有需要一定會協(xié)助警方。我能好奇問一句，骸骨怎么處理嗎？”
她瞟他一眼，“調(diào)查完畢等家屬認領(lǐng)?！?p> 女人的直覺太敏銳，他不敢再多問，客套兩句便離開，步伐必須穩(wěn)健如常。
出了公寓樓，他想去唐／人街打聽，可是有警員守在路邊。防止萊克西派人跟蹤自己，他只好先回香料店。
夜里，艾布特從鏡子爬出來，乖巧地坐在地上。
“你看這張照片，有什么感覺？”
展示在艾布特面前的是發(fā)現(xiàn)骸骨時拍下的照片，詭異的暗紅色隱約組成圖案。
他盯著照片看半晌，表情從疑惑、專注逐漸轉(zhuǎn)變成愕然。他指著照片，張口結(jié)舌片刻，遲疑地往后挪。
桑諾覺得他的反應蠻奇怪。
“我……我貌似想起些事。”艾布特驚疑不定地搓夾克，別開視線不愿再看照片?！俺鍪隆鍪履峭恚腥藖砹宋壹??！?p> “是誰？”
“我不記得，容貌很模糊。我依稀記得有兩個人來拜訪，然后……充滿尖叫聲……好多血！好多！”
艾布特抱著頭發(fā)抖。
“為什么要殺你？你得罪他們嗎？”
“不記得……我認為沒有吧……”
桑諾拿開手機，背靠著床沿坐他對面。
艾布特的用詞是拜訪，證明來客是他認識的人，那晚來拜訪的客人殺了他并分尸。
有漏洞。
“當晚，你的妻子在家嗎？”
他愣好一會兒才說：“我想起了，那晚她去一位太太家參加聚會。噢，在唐／人街！名字是……我想想……”
又是唐／人街，桑諾得找機會去唐／人街一趟。
臨盤的孕婦去別人家聚會，不但巧合而且刻意，艾布特開始想到這一點。
“該死的！難道一切已經(jīng)設(shè)計好嗎？噢，我的潔蓮，我的妻子！自從她帶著孩子搬家，我就找不到她們的蹤跡。小漢斯還那么小，希望他長大后不會因為額頭的胎記自卑……”
他喋喋不休，桑諾越聽越驚訝。
“你在所有鏡子里，都找不到妻兒的蹤影？”
艾布特頹然搖頭。“找不到。有一些是比我厲害的死靈的地盤，我不敢去?！?p> “鏡子里還有其他死靈？”
“有啊，它們似乎和我一樣，能在各個鏡子里移動?！?p> “在日落區(qū)嗎？還是別的地方？”
“都有吧，我不知道它們的遭遇是不是跟我一樣?！?p> 桑諾咋舌。
這個世界光怪陸離得離譜。
“好了，我們來測試下。從你離開鏡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十五分鐘。”
艾布特瞬時正襟危坐，等待時間流逝。
桑諾盯著變換分秒的手機。
又十五分鐘過去，艾布特緊張得抓著褲子。
他離開鏡子的最長時間是半小時。
秒數(shù)不停遞增，即將增加半小時零一分鐘。
當又過一分鐘，艾布特表情突變。
桑諾眼睜睜地看著他被無形的力量拉去鏡子旁，他的身體轉(zhuǎn)眼吸入鏡子。
他連忙走過去觸摸鏡面，硬梆梆的，手指穿不過去。
鏡里的艾布特驚恐又絕望，垂頭喪氣地蹲下來，環(huán)抱自己。
桑諾忽而氣憤，氣殺人者手段殘忍，連靈魂也折磨。他死死地握緊花紋繁復的鏡框，漸漸壓下怒火。
憤怒沒有任何用處。
他拍打鏡面引起艾布特的注意。
艾布特抬起頭喃喃自語，沒轉(zhuǎn)頭看來。然而桑諾聽不見任何聲音，只看見他的嘴巴動。
這時他急中生智，跑去老媽的臥室找來一支口紅。
他在鏡面寫道：別灰心，還有一個方法可以嘗試，就是燒掉你的骸骨。